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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之前是一份模糊的熟悉,如今却是七八分的确定,还带着两分心神不定的迷茫。

    是了,迷茫。七年了,整整七年未见,她早已不是了当年小十三,而他,或许也已经老去,在江南泅着水雾的岁月里。

    今我来思,北国春暖,南国故人归。可他偏偏归了也不认他,是否故人都已经蹉跎在了无尽悲辛里,相见不如不见。

    程英嘤不明白。

    当年他一声不吭的离开程府时,是她不要命的爬到别邸铜墙铁壁般的马墙头,挥着小短手,声嘶力竭的唤他远去的马车。

    她不知道他没有没有回头。反正她最后的视线,是马车转动的车轱辘,他连车帘子都没掀开。

    然后她就被程府的一大堆奴才侍卫拽下来了。灰头土脸的,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泥地里就哇哇大哭。

    问她哭什么,她也不说,但这事儿就闹大了。

    堂堂将军府十三姑娘,竟然毫无规矩的爬墙。她那个大将军的父亲,亲自来别邸训了她一顿,然后加派了教引嬷嬷,《女训》《女则》抄得滚瓜烂熟。

    那是她还作为程十三时,第一次不讲规矩,也是最后一次,不讲规矩。

    不久后,一道封后圣旨,十二岁的她成为帝的新娘,此后再也没有见到他,直到今天,沧海成了桑田,幽谷下降为了湖泊。

    程英嘤的心像一个秤砣,忽的就坠下去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真的可以来思么,只怕往矣之日,就注定了再不复今我。

    程英嘤捂住了眼睛,发烫得紧,但没有泪流下来,她再不会流泪了,在那个着明黄袍衫的男子离开她之后。

    “是我多想了么,你只是作为臣子,普通的进京述职,然后就离开。再见到我,不过是意外。”程英嘤自嘲的笑笑。

    七年了,她找不到理由,他能为了她别了江南的绮丽,也找不到理由,他还怀着当年的心绪,笑着应她,当小十三长大的时候。

    那是儿时的她一遍遍问他,他什么时候走,又什么时候回,他一遍遍笃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