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柱和虎大威隶从军十余甚至数十载,对于朝廷的一些破事也是很清楚的,按理说一名县令丢弃了自己治下的县城弃城逃跑,这种事情要是换在洪武、永历年间,砍十次头都不带冤枉的,可到了明末以后官官相护的风气实在太过浓厚,身为一名官员只要你不是触动了其他官员的利益,即便是做错了事情那些经办的官员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名弃城而逃的县令回来后只要上下打点一翻,只要不是捅到朱由检那里,上头肯定会睁睁眼就让他过去,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历来是文官们的拿手好戏。

    想到这里,杨国柱两人就很是无奈,同时摇了摇头就不再做声了,朝廷的水太深太浑,不是他们这些武夫玩得起的。

    虎大威为人粗豪,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只能拍了拍王鑫的肩膀道:“最少你已经保住一条小命,比起那些惨死在[无][错]鞑子刀下的百姓要好得多了。”

    王鑫也苦笑一声,低声叹道:“是啊,比起那些战死的弟兄,我已经比他们幸运多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至于钱县令他们嘛……该怎么就怎么吧?”

    安慰完了这个防守官后,杨国柱和虎大威并没有继续停留,而是率部继续朝良乡、顺义前进,他们的时间很紧,没有功夫在邓县这个小县城多做停留。

    很快,杨国柱二人带着军队继续上路了,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这一路上碰到的清兵却非常少,而且几乎也都以清军的探哨居多,大队人马几乎就没见到,这也让他们感到十分的纳闷,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禀报给了后面的岳阳。

    “咦……还真是奇了怪了,那些鞑子都跑哪去了?”

    接到了情报的岳阳也纳了闷了。此番入关的清兵可是有十万之众,十万人可不是十万只耗子,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岳阳纳闷的时候,从前方又传来了一个让岳阳感到震惊的消息,那就是清兵已经开始退兵了,不少夜不收相继报告,清军已经陆续撤回了密云、怀柔一带,他们还携带着大批抢来的人口、粮食和金银财物陆续朝着关外回撤,为了加快速度清军甚至将一些笨重的东西都丢弃了。

    “多尔衮这是在搞什么鬼。难道抢了一把就象走吗?这可不像是鞑子的风格啊!”现在的岳阳彻底被清军的动作给搞糊涂了,按照清兵以往的风格那向来都是吃不饱是不会撤兵的,这回怎么改性子了?且不说纳闷的岳阳,就连正抢得兴高采烈的清兵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清军的临时老巢昌平府里,这座城市在两年的时间里两度被清军占领,城中的百姓也两度遭到洗劫,青壮年和妇女或是被屠戮或是被抢走,城中除了清军外只剩下了寥寥几个跑不动的老弱病残,而多尔衮的临时行辕就设在原先的知府衙门里。只是这个临时行辕此时已经被一众正黄旗的精兵团团护卫了起来。

    在占地最宽的大堂里,多尔衮正端坐在大堂正中,两旁坐着一众满清的大将。多尔衮和以前当和硕亲王的打扮又不同,此时的他穿着一身滚龙袍。龙袍的正前、背后及两臂绣正龙各一条,胸前背后正龙两条、行龙四条;披肩绣行龙两条;袖端绣正龙各一条,看上去确实卖相不凡,此时大堂里众王爷贝勒和大将们正为了撤兵之事争吵不休。

    “大汗。我们刚攻入明境不到半个月,为何便让我们匆匆撤兵,勇士们还没抢够呢?”说这话的是鳌拜。这厮此时正看着多尔衮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

    此时的鳌拜可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小小的甲喇章京了,现在的已经是镶白旗的都统,在大清国里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人物。如今的多尔衮初登帝位,根基并不是很稳,可以说除了手中的正黄镶黄和正蓝旗外,剩下的下五旗里只有代善的正红旗和镶红旗表示支持他,正白旗和镶白旗以及镶蓝旗却是抱成了一团共进退,弄得多尔衮现在也很烦恼。

    看到鳌拜竟敢如此嚣张的站出来反对自己,多尔衮的眼中一丝杀机一闪而过,随即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昨天前方探哨送来消息,在京城周围发现了宣大军的踪迹。你们镶白旗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戚哈喇的甲喇章京啊?据探哨传来的消息,他和他麾下的一千多人已经于前日被宣大军给全歼了,而且从明国京畿传来了消息,崇祯皇帝已经下令命岳阳亲率大军前来救援京城,你说朕能不下令撤军吗?

    “哗……”

    多尔衮的话音刚落,周围全都哗然了起来,不少清军将领的脸上已经齐齐变了颜色。如今的满清上至皇帝下旨将领,许多人已经闻“岳”变色,一听到岳阳亲自率军来援,心中立刻打起了小鼓,就刚站出来对多尔衮的命令产生质疑的鳌拜的脸上也有些微微变色起来。

    看到下面众人脸上的神色,多尔衮心中一阵冷笑。自从他登基以后,就试图将所有的军权抓在手中,但一直受到一部分将领的反对,尤其以原先原来的正黄、镶黄和镶蓝旗的将领居多,这些人一下从上三旗变成了下五旗,自然是满肚子的怨气,是以平日里无论多尔衮说什么话他们都跳出来争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