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峰横隐苍空,其形势如河中府,峰中层层峰峦,二人行走在嶙峋之路,森森古木之间,若非李静远带路,外人定要在途中兜上几个圈子。行约一个时辰,道路越发崎岖,天色渐暗,这是洛豪离开父母,第一次独自与外人赶夜路,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抓着李静远的手紧了紧,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汗水,李静远步伐放缓,慢步前行。

    又走一阵,天黑月现,李静远指着前方言道:“孩子,快到了,那便是我龙门派所在之处。”洛豪依稀望见不远处有一道观,离着近了,趁着月光,见门中匾上写着“龙门派”三个大字,甚是豪气。

    门口处站有两名道童,抱拳微笑对李静远说道:“李师叔,您老人家巡山回来了。”李静远对其中一人问道:“赵真旭小子,可知你师公出门没有?”

    赵真旭笑道:“今日是我和戴真鹏执勤,未见有何人下山,想必师公应该尚在宗门之内。”

    李静远点了点头,又道:“近来山上生人渐多,你两小子好好执勤。”说完领着洛豪进入到内门。

    二人来到厅堂前,透过纱窗隐约可见烛光婆娑,李静远向内室方向恭敬言道:“师父,静远求见,不知是否打扰您老人家清修。”

    门内传出慈祥声音:“静远深夜求见,所为何事,进来说话吧。”进入内室,见一老者盘坐于床榻之上,面容虽是苍老,却满头青丝,单论样貌比之李静远还要年轻不少,洛豪心中啧啧称奇。

    李静远向周玄朴禀报事情来龙去脉,周玄朴叹息道:“可怜洛志天铮铮男儿,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世事难料。”洛豪听闻此话,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周玄朴关怀说道:“好孩子别哭,我曾于青城山定居,与你父亲有过交往,也算有缘之人,你就留下来落个脚吧。”

    洛豪哽咽道:“谢谢爷爷,呜呜……”李静远问道:“师父,你看将他如何安顿?”周玄朴叹道:“静圆和洛先生生前私交甚好,将他交给静圆安顿,相信他会处理好的。”李静远躬身作揖道:“如此甚好,静远这就带洛豪去找沈师兄办理此事。”

    两人来到沈静圆住所,李静远敲门道:“沈师兄快开门,你看我带谁来了。”门自内打开,沈静圆看了眼李静远身边的洛豪,感到似曾相识,疑惑问道:“李师弟,这位少年是……”洛豪出声说道:“沈伯伯,三年前我们还曾见过,那时我相貌稚嫩,您可能忘了。”

    李静远自责道:“师兄,你让我近日巡山多加留意生人,不想还是令洛志天一家蒙难,这少年便是他的遗孤。”沈静圆一怔,懊悔道:“师弟勿自责,怪师兄没有和你说明白,我前几日收到洛弟书信,担心他恐遇危机,便让你细加留意过路之人,不想悲剧还是发生了!”说着用手在少年肩上拍了拍以示宽慰,痛心道:“看到这孩子第一眼,我的心就揪在了一起,不想一切都是真的,该来的还是发生了。”

    沈静圆强忍着平复心情,叹息道:“可怜了这个孩子无依无靠。”李静远说道:“师父知道你素来和洛先生交好,洛豪这孩子就交给师兄安顿。”沈静圆点头说道:“好的,有劳李师弟跑这一趟。”李静远双手作揖道:“沈师兄说的哪里话,静远告退。”

    沈静圆看着洛豪,说道:“孩子,你可愿意拜入我龙门派门下,成为我沈某人的弟子。”洛豪遭逢大难,遇到故人倍感亲切,听闻此话,连忙跪倒在地,叫道:“师父在上,受徒弟洛豪一拜。”沈静圆点了点头,让洛豪起身稍等,向厅外喊道:“卫真定何在……”从旁边房门处慌张窜出一人,边走边宽衣系带,匆忙说道:“师父,是您叫徒儿吗?”

    沈静圆摇了摇头,说道:“真定,你休息的倒是挺早。”卫真定脸色一红,说道:“徒弟今日苦练武功,方才倍感疲惫,也就睡了。”沈静圆知此子天资一般,为人却忠厚老实,听闻他练功过度,便不再责备,说道:“这是师父新收的弟子,以后他与你同样是真字辈门徒,也是你的师弟,你带他去休息吧。”听闻自己凭空多了一个师弟,又见年龄与自己相仿,卫真定心中一喜,开怀说道:“是,师父。”二人少年心性,闲扯几句,算是相识。

    来到住处,见屋内有四张床铺,其中两张正有人裹着被子憨憨大睡,另外一张床铺凌乱,被褥掀开一半裹成球状,看来应该是卫真定卧榻之处。卫真定指着余下一张空床对洛豪说道:“洛师弟,你先凑合睡这张床,被褥都齐全。”洛豪客气道:“谢谢卫师兄。”卫真定笑道:“客气啥,以后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师兄说。”感受到卫真定真切的关怀,洛豪鼻子一酸,哽咽道:“谢谢师兄。”

    卫真定未察觉洛豪情绪有异,又道:“睡觉的二人,一人叫郑真伟,一人叫许真生,他二人入门比我晚些,人却都不错,明日我在给你们相互引荐,你先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说完躺在床上,不刻鼾声大作。

    洛豪躺在床上,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依然历历在目,一家人过往的幸福画面,不断从思绪中浮现,两行眼泪滑落面颊,在回忆中不觉进入了梦乡。

    翌日,“起床了,大家别睡了,快起来。”卫真定早已收拾好内务,此刻正在叫着大伙。郑真伟打着哈欠,懒洋洋说道:“二师兄,你总是那么勤快,让我再睡一下。”“就是,二师兄,我还没睡够呢。”许真生边揉眼睛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