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还是一片雨声,睁眼投进黑里,电视机旁电源处有两点闪烁的光亮,宅子里静悄悄,莫测可怖。窗缝里还回旋那种狰狞的风互相撕扯的声音,客厅又这样大而空荡,有些过黑的角落连看都不敢去看,好在最后发现楼梯上有一朦朦胧胧的亮块。我想现在应该不过十一点,因为老岳还醒着。

    我从沙发上起来,被子堆了一地也来不及管。一楼太静太危险了,不由假想一个猛兽之类的东西从后头追上来,楼梯黑乎乎的,我m0开关的手都有点慌,好容易打亮了楼梯,我攀着扶手往上爬。第一次来时还说这楼梯不陡不窄,做个扶手g什么,岳嵩文那天铐我铐得那样顺手,这屋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打造,有些房间我没去过,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老岳那副手铐我从未在其他地方找到过,我猜有一个专门放这些的地方。

    想着老岳就不怕了,我跟有狗追似的猥琐跑进卧室,卧室只开着盏床头灯,不怪在客厅时只能找到一点点亮。老岳不在屋里,我叫了他一声,扭头看到浴室是开着灯的。

    我到浴室门前,又叫了声:“老岳。”

    老岳在里面应了一下,我松了口气,折去把卧室的大灯打开,老岳从浴室出来,穿着拖鞋,头发滴水,他说:“醒了?”他看我:“怎么慌里慌张的。”

    我说客厅没灯怪吓人的,我怕鬼。

    岳嵩文表情好像是又得知了一个物种,有点微妙。我有点想扑他怀里跟他哼哼唧唧撒会娇,但结果一定是我b他先恶心到吐,就算了。老岳问我感冒好点了么,我说好点儿了。他发梢一直往下面坠水珠,打在领口上Sh透成一片,“老岳,你擦擦头发吧,水滴下来了。”

    老岳坐在了床边,他抬眼撩了一下柜子,让我在里面给他拿块毛巾,我立刻提溜着脚过去,找出来一条大的花sE的浴巾,老岳没接,我展开来也发觉不太合适,但懒得走动。我捧着浴巾两边,暗鼓气举到老岳头顶,老岳早看出我的行动趋向,拿下我的手腕,他说我:“真是病好了。”我刚刚是准备蒙住他的头猛擦一通的,得亏老岳把我拦住了,我最近有经常想和老岳开一些玩笑,但老岳好像不怎么喜欢被开玩笑,刚刚要被我得了逞一定又给我记上一笔。

    我说没好没好,身上好没力气,还得养上一养,说得笑呵呵吊儿郎当混不吝的。老岳从我手里拿下来浴巾,自己随便擦了擦头发,他擦头发样子也这样好看,只是轻轻揩掉发梢上的水珠,一段脖子仰着,皮肤上沾着的水在灯下闪碎光。老岳不愧是是中老年版纳西索斯,水仙老头。

    我不自觉想亲近他,这样好这样漂亮的人物。伸着手搂他的脖子,老岳隔着一条浴巾接住了我的后背,我跨坐在他腿上,没把重心都放下去。他浑身裹挟Sh气,也香喷喷的,我在他脖子边嗅,像个流氓,老岳手滑下来,在我腰侧轻掐了一把,又痒又痛,b我不得不跳起来躲到一边去。

    老岳也就此把我摆脱了,他去浴室里吹头发,清理浴缸之类,我在门框上看他做这些,像只宠物蹲守着观察它的主人。

    老岳yAn台上养的那些花,各有各的品种各有各的习X,有的可以漫浇,有的只能拿喷壶喷喷叶子,还有的喜光却不能直晒,而老岳把它们每个都照料的很好,老岳是合格的主人,细致的抚养人,我想老岳也是可以把我照顾好的,如果他想的话。

    浴室里还有薄薄一层水汽,扑到身上有些黏,可能是傍晚睡觉时蒙出一身大汗,我说我也想洗一洗,老岳说下午不是洗过了?我说感觉又出汗了,老岳说:“感冒了出点汗好。”他收拾完他用过的吹风机,顺手把洗手台上的物品排了一下,并把我的那只牙杯单个拎出来摆在台上,牙刷也cH0U出来,在水下冲过一遭后挤上牙膏。这一切都非常顺畅,我也没表现出惊讶,就像他做这些动作做过上千遍我也看他这些动作看过上千遍一样。老岳把洗手台让出来,我端起口杯接水漱口,他就站在我右手边,我把牙刷塞进嘴里,刚刷出泡沫来,老岳握住了我拿牙膏的手。

    我看着他,他动了动手腕,像玩什么玩具似的C纵牙刷柄清理我的牙齿,人不可能对另一个人的口腔构造有清楚的感知,在老岳的手下这只牙刷在我的嘴里横冲直撞,几次擦过牙龈,泡沫逐渐增多,而牙刷的动向不定,我几次调动身T跟着牙刷走,泡沫还是流出来一些,镜子里的我非常狼狈,我突然不想管了,站着任岳嵩文玩,岳嵩文看我不再紧张的牙刷了,就松了手。他手里也沾了一些泡沫,在他要伸去水下冲洗的时候,让我给截住了,随便把牙刷完,漱口后抹g净嘴巴才低下身子,凑到老岳手边把手指上那些泡沫用嘴唇蹭掉了,没用T1aN的,怕老岳觉得恶心,我自己也有点点小嫌弃。完了抬眼看老岳,得意洋洋要邀功似的,老岳笑着看着我,我被他看了一会突然觉得不太妙,他这只被我T1aN掉泡沫的手指搭在我的嘴唇上,缓慢的摩挲了一阵,另一只手可是空的,在后面扣住我的后脑勺,下一秒那两根搭在我嘴唇上的手指伸进了嘴巴里面,他更像有一种牙科医生的谨慎态度,仔细抚m0了我每颗牙齿,从下到上,从左到右,他轻轻搔着我的牙床,指节在口腔里弯曲起来,舌头被可怜的挤在下面,上颚也得抬起来些。

    老岳只压了一次我的舌根,我立刻受不了了,呜呜啊啊的阻止说:“别。”这种情况里努力说话舌头就得拼命乱搅,倒像缠着老岳手指不放似的,老岳最后拨了拨我的舌尖,才拿出来他的手指。我合上嘴,并拿手捂着,但偷偷用舌头扫了一下刚刚老岳碰过的牙床。老岳看着一副防卫姿态的我,自己洗了洗手。他还站在洗手台边,我担心上次的桥段重演,也不敢洗脸,盯着他,老岳好像看明白了我在想什么,他m0了一下我的头发,说:“洗脸吧。”从浴室里走出去了。

    我洗完脸也忘了要洗澡这事,老岳在床边拿着手机在看,我说你不睡么,他把手机放下,把被子掀开一角,我爬ShAnG,老岳关了卧室的大灯,一盏壁灯亮着,我想到在楼底下一个人醒来的时候,四周黑漆漆,就这盏灯透到楼下的那一小抹亮给了我奔头。

    灯光下老岳很柔和,我离他很近,看他脸上的皱纹很清楚,那些细细的,淡淡的痕迹,把他面部添画了一笔凄美意义,老岳的容貌很具有观赏X,是宋画里细雨的古桥。我怕老怕病怕Si怕孤单,然而在遇见老岳的这半年里这些翻涌着呈现,最近Si生的命题是切实扑面的,我伸出手触碰老岳,老岳在嘴角的法令纹是最深刻的,我顺着这条线点了几下,老岳任我作为,我不知道我现在表情什么样的,但应该有一种怜悯。老岳应该不知道这怜悯不是针对他的,是针对我自己的。

    我在老岳脸上玩了好一大会,在感觉差不多到他不耐烦的点前收回来手,这时老岳问我:“你家里的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