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辰安守在帐帘前,背倚着篝火听帐外寒风呼啸。当风声平息,身后同伴交替起伏的呼吸声将深夜的寂寥拉长……

    她眨眨困乏的眼,轻手轻脚撩起帐帘的边角出门,守着毡帐外的空地踱步巡视了圈,舒展筋骨深深吐息,将冰冷的气息纳入体内,。

    身后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动,谷辰安偏头紧张去瞧,看到帷帐上人影凸现,很快,眼瞧着伏州睡眼惺忪瑟缩肩膀鬼祟溜出来。

    “你帮我把个风。”伏州向她挤眉弄眼,指指帐后的小山另一面,撩起棉袍的袍摆匆匆而去。

    “你小心些,莫走远了。”谷辰安还逗留在帐前,听她脚步声淡去又回还,迎几步去催促伏州躲回帐里取暖。

    伏州反而攥住她手臂强硬拉她往旁边走。

    “你不冷么?”谷辰安被伏州拉到旁边小山坡,被她按着并坐在裸露的坡地,不解其意仰望对方。

    “冷?我都急得冒火了!”伏州裹着棉袍,抱臂冷飕飕觑她,恨不得拎她耳朵喊她清醒,“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还记得今天十几么?大帅给你我二十日期限,我们这都迁延多少时日了?!”

    “秋收之战已过,北境天寒地冻,粮草匮乏,行旅不通,”伏州情急,腾地站起身围在她身边踱步来回,“小将军,你究竟如何思量?的确,救人行善当仁不让,带她们同行而往却是不必吧?我们这般前往万俟部,你如何向二位亲王解释?!难道你忍心献上那二位姑娘讨好二位亲王吗?”

    伏州急,谷辰安亦是忧思萦绕,她与伏州长在军营,自小耳濡目染,见过人畜深受饥寒之苦,师傅更是教导过她秋收之战后天寒地坼人困马乏不宜正面交锋的道理。谷辰安深呼吸,扯同袍好友在身边坐下,与她道:“伏州你莫急。听我一言。即便和谈不成,大帅还为我们此行想到妥善应对的法子。”

    伏州愁眉未解,“你是说中策?”

    谷辰安点头,“你还记得临行前大帅叮嘱我们的么?上策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惜长途跋涉时不我与,又涉身那两个混帐强取豪夺之不平事,这般送上门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在我,伏州,我等只得放弃和谈。”

    伏州轻哧,“莫不是你认为扶持那所谓的万俟公主上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伏州竖起三指对她,“向导说路程最快还需三日。三日之后,期限唯有三日!”

    谷辰安沉肃垂眸,看脚边寒风磨砺过的尖锐的一角岩石,定定道;“大不了你回去搬援兵,与我在和亲半路设伏。”

    “人是我救的,也是我邀请同行的。总不能弃之不顾……我也不会白白耽搁时日,到时必当争取。倘若因我而延误军机,我自当请罪,不连累你。”

    “你说的是什么狗屁话!我伏州是那样的人?!”伏州一拳头砸在她后肩,在她身边坐下,揉着僵硬的拳头,别别扭扭道:“大不了与你重新做回大头兵。若是从来,我定当先你高升。”

    谷辰安抿唇一笑,替她揉了揉手,“天寒地冻的,我们回去取取暖。还未开战,你可别冻坏了。”

    “我身强力壮,可不像你文文弱弱酸秀才似的。”谷辰安撑身而起,不介意她的取笑,递手将人拉起来,拍她的肩,与她同行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