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傍晚的风微寒,天空阴沉下来,飘起连绵小雨。

    温渺牵着妹妹跪在温照墓前,黑色丧服令他在冷风中显得更加单薄,像是一尊摇摇欲坠的易碎品。

    几天前,他的父亲在回家途中遭遇枪杀,连带着手底下几个心腹全部被灭口。当晚,一群黑手党闯入温家,枪斗声和哭喊声响了一夜,父亲的肖像被血液染红,象征荣光的家徽碎在地上任人践踏,整座温宅在冲天火光中焚烧殆尽,曾经在江州也算有头有脸的温家,就这样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他和妹妹被保镖舍命送出江洲城区,一路东躲西藏,用光身上所有的积蓄给父亲立了墓碑。

    殊不知这是自投罗网。

    在他身侧不远处站了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男人面容冷峻,绷紧的下颌线清晰锋利。他食指和中指间加了根烟,猩红色的火星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流连在温渺身上的眼神也晦涩不明。

    霍骤吟的目光从那双哭红的眼移至泛白的唇,再向下是露在衣领外的一小截脖颈,雪白纤细,皮下的青色血管隐隐可见,嫩得想一口咬上去。

    在一边待命的程撼顺着霍骤吟的视线扫了一眼,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他是跟在霍骤吟身边最久的人,霍骤吟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一二。

    程撼默默收起上好膛的枪,对着霍骤吟俯首道:“先生。”

    霍骤吟缓缓吐出烟雾,将烟掐了,笑得意味深长:“都带回去,和干爹说人打死扔海里了。”

    程撼:“是。”

    ——

    雨点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将温渺唤醒。

    睁开眼,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帘没拉严实,漏进来一点灰蒙蒙的光,压抑又昏暗。

    温渺按着发痛的太阳穴慢慢撑起身,不知道是因为室内温度太低还是刚睡醒,身体酸软无力,还一阵阵发冷。

    “醒了?”

    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温渺这才发现床边坐了个男人。男人的轮廓大部分浸没在暗处,温渺有些夜盲,没认得出人。

    温渺抱着被子缩在床头,满脸戒备:“你是谁?我妹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