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很瘦,瘦到极致,像是干枯又笔直的树干,皮肤又很白,一丝血色都无,甚至有点泛青,比肉库冷冻室最深处的陈年老冻肉还要诡异。

    林优不知道这个人的长相如何,因为眼前这个人不仅深深地低着头,将除了下巴以外的其他面部部位都藏在阴影里,还戴着黑色蛤蟆镜、棒球帽,卫衣的宽大帽檐也拉得没过头顶,双手也齐齐插在口袋里。

    似乎对方极为畏惧阳光,是一种长期处在幽暗地底,与黑暗相伴多年的阴性生物。

    尤其是对方开口跟人说话时候的声音,呕哑嘲哳难为听。

    “你还好吗?”

    对方大概也知道自己这副异于常人的打扮,在外面不受人待见,因此只是站在原地,脑袋对准自己摔倒的方向,但没有丝毫要上前搀扶他的意思。

    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怪人。

    “还好还好,没事没事。”林优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傻傻看的行为不太礼貌,急忙用手撑着墙壁,从地上站起,随即转过身去,往前走去。

    他没有维护邻里关系的想法,没有停住脚步往身后瞥的念头,自然也不知道,在他背过身后,对方藏在蛤蟆镜后的那张脸,正缓慢抬起,唇线上挑,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同时,空气中响起一声喟叹,他对着林优离去的背影,轻声地喊:“果然在你这里,祭品。”

    周遭顿时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

    鸟雀皆散,虫蚁绝迹。

    而林优对此,一无所知。

    到家第一件事永远是脱光了衣服赤脚进浴室,打开浴缸配套的水龙头开关,放满热水。

    人们总是容易在私密又光线暧昧的空间,滋生内心的淫欲,但林优发现自己好似反了过来,他最近总是精神不济,在公共场合燃起高涨的情欲巨焰,恨不得当场脱下裤子好好发泄一通,把那不分场合胡乱坚挺的性器教训得通透,只是强烈的羞耻心不允许他这样做,好不容易忍耐着回到私密空间却一瞬间兴致全无。

    把他折磨得不上不下,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他双腿抬起,跨进放满热水的浴缸,躺下去,让轻缓流动的热水抚慰疲惫的身躯。

    之后,泡完澡,按部就班地穿上家居服,洗衣服,又将滴水的衣服拿到阳台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