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奇陪着章书记在云州守了3天,事故原因已经初步查明,正如救护队的初步判断,瓦斯聚集,钻探中产生火花引起爆炸。

    章书记在云州主持召开事故处理会议。

    这两天杨兆文和孙立显得蔫头耷拉,说话也没有精神,如今查明了原因,钻探引起爆炸,但瓦斯浓度过高就会牵扯个排风不畅的判断,这个可以是煤矿自身排风系统的缘由,也可以挂上监管不力的缘由。虽说煤矿排风系统的设计安装都符合规定,但终归是死了人,活人死了,就得有另外的活人担责任,几个煤矿老板是必定逃不了干系,赔钱不说,搞不好还得负刑事责任。至于县里,煤炭局长,安监局长,副县长等等一众人都会处理,具体怎么处理,现在还没有定论。杨兆文和孙立,就更不好说了,毕竟是党政主官,拿着令箭,挑着担子的人。而且省委书记王全胜在临走时当场表态,要求市里要彻查原因,对责任人给予严肃处理。如今这个严肃处理要落到谁的头上呢?

    杨兆文在汇报中只是详细说明了事故原因,而孙立在汇报完却主动提及了事故责任的处理,对县里煤炭局长和安监局长已经做了停职的处理,而且明确表示县里的监管是有责任的。杨兆文听到孙立这样说,抬头瞥了一眼,却也没有接话。

    孙立还要说什么,却被唐斌直接打断,“云州县委和县政府对这次事故肯定是有责任的,这个不容分说,对于两个局长的职务,就不要停职了,直接免掉并且严厉处分。县委和县政府在有关人等的处理上绝对不能含混!”

    孙立忙点头称是。

    章书记也点了点头说:“现在关键是善后问题,3个人!”章书记伸出了手掌,按下大拇指和小指。“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一个塌方给人家整没了。这个煤矿有几个合伙人啊?赔偿让他们想办法,第一时间,把该赔的赔付到位,该抚恤的抚恤到人,决不能让死者和伤者有怨言!”

    “第二,这个煤矿,我的意见,先封掉,至于后期怎么整改,怎么处理煤矿责任人,由云州县委县政府,和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第三,唐市长讲,先把两个局长免职处理。嗯……我看可以,但你们县委要召开常委会,免职,也要免的心服口服。后面再给什么处分,也要由相应部门作出。”

    温言奇注意到唐斌抬了抬眼皮,随即又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县里的停职,是对于两个局长在事故中的责任还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做出的,至于后期怎么处理,肯定还是有说法的,但唐斌这个要求一提出来,后面怎么区分责任,就没有大小了,责任谁轻谁重,对于当事人来讲也就无所谓了。

    章书记在刚才的讲话中明显犹豫了一下,碍于一市之长的面子,还是同意了就地免职的建议,同时又提出了要上常委会定,也是要求明确责任认定。

    章书记喝了口水,有要求:“县里刚才汇报的内容,和几项决定,整理一下,先报市里,待市里讨论完,报王书记和省政府。”

    杨兆文和孙立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站起身送章书记和唐市长。

    温言奇请示道章书记,“直接回市里吗?”

    章书记嗯了一声,杨兆文便赶紧拉开了车门,孙立拍了拍温言奇的肩膀,轻轻的叹了口气。二人心里明白,章书记刚才的那句市里讨论完,也就是讨论两人或者孙立自己的责任了。

    章书记临上车前,突然回头对杨兆文和孙立说了句:“打起精神来!”

    回到宿舍,温言奇赶忙洗澡,几天待在煤矿,连擤出来的鼻涕都是黑的,头发鸡窝一样,虽说立了秋,但天气仍是热,浑身黏糊糊的又被煤灰裹挟着,自己照了镜子仿佛刚下战场一般,灰头土脸。看着从头流到脚冲下的黑水,不禁感叹,生死有命,自己在煤矿也就几天而已,就如此难受,那些常年在井下讨生活的工人又是如何忍受,只是脏也就罢了,谁知又是飞来横祸,阴阳两地,如今拿了赔付又能怎样?买不来干净,买不来再活一次的机会,都说云州财政好,还不是这些人一锹一锹在井里挖出来的?

    说是县委县政府有责任,这个肯定是没错,但如今这个原因,又怎么说?更何况人家安装都是按照规定来的,安监、煤炭局都有检查记录,可谁也不能一直在矿井里看着?看也未必不会出事,从章书记的态度上看,显然没有唐斌那样坚决,想保护干部的心态很明显,可如今这个态势,怎样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