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陆擎捏紧了破烂的衣袖,浑浊的双眸闪着泪花,刘丞业……那个走路都要弯着腰,谁也不给好脸色的顽固老东西,被廷杖……死了?

    荒唐……太荒唐了!

    顾行昭担忧陆擎被愤恨冲昏头脑在此刻为刘丞业鸣不平,毕竟这会儿还在狗皇帝的地盘,可不能再出事端。

    “陆擎,留得青山在。”

    心中有再多不公,可也只有活着才能有所为。

    听到老祖先的提醒,陆擎衣袖遮面,清瘦的身躯忍不住发颤。

    顾行昭叹气,其实两个老头还是惺惺相惜的吧,奈何这辈子都没能好好说句话。

    流放队伍中的陆家人四处张望,终于在看见囚衣褴褛的陆擎被从囚车上押下来时,红了眼眶,一家人目光交汇,泪如雨下。

    长子陆舟沉声道,“家里头出事时,儿子便让行尧第一时间往外头送信,若陆家蒙难,只管明哲保身。”

    陆家长孙陆行尧年二十二,素有才名在外,若非陆家出事,今年该参加春闱了。

    顾行昭恍然大悟,难怪没人来送陆家,她顺着视线望过去,二十来岁的少年郎,风华正茂,便是遭此巨变,也依旧挺直着背。

    陆擎颔首,“你素来稳重,行事考虑周全。”

    “咳……咳……咳咳!”

    一阵隐忍的咳嗽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是幼子陆行砚,脸色苍白,可见这段时间在阴冷的牢房中不好过。

    陆擎内疚,老来得子本是一件幸事,可幼子自小身体就不好,这二十多年在府中汤药养着倒还好,此次却被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连累,这漫漫流放之路,他如何承受得了?

    他想抬手拍拍幼子的肩膀,可手上还戴着镣铐,“是我这个当爹的连累了你们……”

    陆行砚看着父亲身上深浅不一的血迹,喉咙发紧,“父亲言重了,一家人谈何连累。”

    一旁的次子陆阳附和道,“是啊,只要咱一家人在一块,什么累不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