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柳君湅不欢而散,沈倾鸾心头的气愤与悲凉仍是不能消减,最后只得又回到了丞相府中,懒得在外闲逛。

    杨轻婉瞧见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毕竟知晓她是想逃刺绣,却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又回来了。只是仔细一看她面色十分不愉,便知她是在外头受了气回来。

    于是一直到了晚间,杨轻婉也没敢来过多打搅,只是临晚膳前繁书来请了一趟,说是丞相夫人让沈倾鸾过去,杨轻婉这才过来问了。

    从和柳君湅争吵到此时也过了不短时间,沈倾鸾心中再怎么气急,总归也是在这一下午的练字之中稍有缓和。只是情绪犹在,哪怕已经有所隐藏,还是让丞相夫人给瞧了出来。

    “有什么心事?”她问。

    沈倾鸾正打理着自己略带杂乱的发尾,闻言手中稍稍一顿,心中在说与不说之间来回纠结。丞相夫人倒也不急,只兀自绣着手中的图样,似乎对她说不说并不在意。

    而过了好一会儿,沈倾鸾终究还是开了口。

    “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与自己意见相分岐,这该何解?”

    此言一出,其间矛盾就透彻了大半,丞相夫人则仍是那副淡淡的神色,说出的话也理智许多。“你若将他当作重要之人,便会为他改变自己的观念,而他若将你放在重要的位置,亦会为你而改变他自己的观念。”

    道理说得不错,可在如此情境之中,就添了几分说风凉话的意味。

    沈倾鸾思索片刻,又问“他若执迷不悟呢?”

    “他若执迷不悟,你又是否坚持?”

    “自会坚持。”

    “确定他定不会改?”

    问及此处,沈倾鸾便想起了柳君湅那双通红的眼睛,以及那固执的言论。

    于是她摇了摇头。

    “那便不必相劝,随了自己的心意,也随了他的心意。”绣活做了一下午,眼见着天色渐晚,灯烛到底也不如白昼,丞相夫人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回道“是非对错总是难分,一人说对,就总有另一人说不对。我们终究无法将自己的心思强加在旁人身上,如旁人亦无法逼迫我们退让畏缩。如若不能相互理解,就随他便是,何必非要一方服软,另一方才能得个心安?”

    “但如果观念不和,便会导致失去这个挚友呢?又当如何?”沈倾鸾垂眸盯着自己的指节,那里还留着打翻匣子的红印,“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眼见着这层关系渐渐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