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娇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左哲,窦鸢似乎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深深的看了眼对面表情没有丝毫作伪的窦鸢,左哲拉着窦鸢的手,朝着之前火把掉落的方向走去。紧紧的拉住了窦鸢的手,左哲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背包和火把。重新将火把点燃后,左哲带着窦鸢向下走去。

    “我不能走,我要寻找硬币。”然而,窦鸢却没有跟左哲走多久,就停了下来。只有窦鸢一个人的时候,窦鸢的日子就已经很难过了。如今,又有了左哲这个要一起生活的男人,窦鸢就需要更加努力的寻找一元硬币了。

    弄清楚了窦鸢那有些迷信般的解释话语后,左哲初期的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如果左哲愿意,左哲可以轻轻松松的打开自动售卖机,即便窦鸢对一元硬币有着偏执的追求,左哲也能在那些已经没有食物的自动售卖机里找到大量的一元硬币。然而,面对窦鸢规划出的围绕一元硬币的未来,左哲却没有为其揭开这个世界的残酷现实。

    一元硬币在窦鸢眼里,就是上苍对自己的考验。只有获得了足够的一元硬币,才能获得所谓的“上苍奖励”,也就是购买到自动售卖机里近乎变质过期的食物。

    正是能够从市中心的无人区里找到源源不断的一元硬币,才让窦鸢能够每天都忙碌在自认为非常有意义的拾荒中。因为这是窦鸢的谋生方式,也是窦鸢的价值所在。因为硬币难以获得,所以硬币看上去像是上苍给予的考验。因为自动售卖机被破坏之后无法长时间存储食物,让窦鸢从来都不敢用暴力破坏这些似乎来自上苍的礼物。为了不让其他的幸存者发现并破坏这些“上苍的礼物”,窦鸢甚至都不敢与其他的幸存者接触,只能一个人生活。

    如果不是遇到了左哲这个不愁吃喝的外来者,窦鸢遇到的其他拾荒者,几乎都是一副眼中充斥着贪婪的样子。不管是以人肉为食的拾荒者,还是那些觊觎窦鸢美色的拾荒者,看向窦鸢的眼神都不会清澈。

    如果左哲告诉窦鸢,她的一切努力都是毫无意义的,她的三观是错误的,窦鸢会不会认为自己和妈妈过往的经历都是愚蠢的而没有意义的?

    可实际上呢?只要是能让自己在末世了活下来,自己做的事情就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看上去像是滑稽可笑的三观,却是用血与泪铺就的。地球上的现代人会嘲笑古代那些用铁锅煮沸海水制盐的工匠,因为只要挖几个滤池就可以提取出干净而且少有杂质的食盐。易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古代那些在海边用铁锅煮盐的人都是愚蠢的,其艰辛而可笑的一生是没有意义的。用现代制盐方法劳动一年的所得,绝对超过对方一生的制盐总量。

    可是,如果有未来人通过历史来看待我们现代的生活时,会不会也如我们看待古人一般?或许,在未来人眼里看来,我们这些在生产流水线上忙碌工作,制造出那些对自身几乎没有什么意义的工业产品的工人,岂不是也是毫无意义的?明明可以使用全自动机器人更加有效率、更低成本完成的工作,却要消耗一代代人的一生的生命,这是何其的愚蠢?当工人们退休老去的时候,人们回顾自己的一生时光,却发现自己最美好的岁月都消耗在了那些在十年数十年后完全落后的滞销工业产品上。

    左哲没有嘲笑窦鸢的理由,就像是现代人没有嘲笑古人的理由。落后不代表愚蠢,更不代表不求上进。因为没人自甘落后,每一步都是在前一步基础上迈出的新的一步。如果没有过去的不懈努力,如何才能攀爬上更高的山峰,看到更远处的风景?

    所以,这就是左哲坐视窦鸢耗尽一生的光阴,来寻找一元硬币的理由吗?

    淳朴不是被欺骗的理由,淳朴的人不该被欺骗。在窦鸢这种纯洁而简单到让人心痛的女孩面前,左哲即便与之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路人一般,也有义务和责任来帮助她。这就像是路边遇到了情况危机的伤病患者,路人有义务和责任将其送到最近的医院。

    有同情心不是愚蠢,越是残酷的世道,人们就越是向往那种哪怕在困境中依旧可以绽放的花朵。阳春三月的繁花只能让人赏心悦目,可腊月里绽放的梅花,却能让深陷困境的人们重新振奋起继续向前的勇气。

    紧紧的抓着窦鸢那粗糙而充满老茧的小手,左哲就像是抓着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淅淅沥沥的雨丝停了,锐利如刀的弯月重新出现在了夜幕中。

    “为什么不走了?”翻找过一间办公室的抽屉,窦鸢转过头来疑惑的问道。

    “我带你去找硬币。”说罢,左哲就带着窦鸢,朝着周遭一处有着一元硬币的房间走去。在那个房间的抽屉里,有一个落满灰尘的小猪存钱罐里,有着十多枚存放其中的一元硬币。在这座已经被翻找过不止一遍的大厦里,一元硬币已经所剩不多。而且,这种位于市中心的豪华大厦里,原本也没有多少一元硬币。如果想要从自动售卖机里获取商品,自然是大额纸币更好。可惜,几乎所有的纸币都已经腐朽风化,已经不堪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