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不在乎旧式规矩,只娶一妻,财产尽数传给独女方玉柔。这方玉柔也争气,加上白家也开明支持她做女掌柜,她在黑河酒厂和丈夫白明哲夫唱妇随,一个管理生产,一个推销运输,生意做得十分好。

    黑河酒厂盈利颇丰,让方家族里其他人看得眼热,如今更是不得了,十五万坛酒水的订单一出,眼热就变成了明晃晃的嫉妒。

    这其中,以方老爷的弟弟方吉安为最。

    方吉安此人正是方继武的父亲,他和方老爷是亲兄弟俩,虽说分家之后自己也有个酿酒小作坊,但和黑河酒厂是远没法比的,他早些年也被族里的长辈蛊惑过一次,曾经抱着儿子打算送去大哥家中——大哥家只有一个女儿,而他却有三个儿子,这还是特意精挑细选之后,选中了方继武这个最聪明伶俐的让大哥收养。他觉得这是一份好事,大哥百年之后也有人处理丧事,而且娘家也算是有人了,以后方玉柔受了什么委屈,还有个兄弟能帮她出头。

    但孩子送去一天,当天晚上就被送回来了。

    方老爷发了话,说他攒下的这些不用旁人惦记,已写了字据,打他这辈儿起男女都一样,家产尽数给了闺女方玉柔。

    方吉安臊地满脸通红,又恼又怒,也有过几年不上门的时候。

    但慢慢的孩子们长大了,花销也多,他就一个小作坊养家实在辛苦,诸多事宜仰仗大哥,方老爷那边顾念他是胞弟给了点儿照顾,两家好歹是慢慢开始走动了。

    眼瞅着过了几天好日子,方吉安去给白家老爷拜寿的时候,冷不丁瞧见那位九爷送的三份贺礼,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了。

    他心里不舒坦,在家里没少喝闷酒说丧气话,直念叨当年分家偏心,把酿酒的秘方尽数给了长子,他什么都没落下,如今全便宜了外人。

    说的多了,他家里的孩子就信了,跑去学堂嚼舌头。

    白明禹道:“这方家孩子忒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气儿生了七八个,嚼舌头那几个年纪小,拎起来都没我肩膀高。”

    “没动手打人吧?”

    “没啊,你是知道的,我大哥给我定了规矩,不能打年纪比我小的,那一帮里也就方继武跟我一般大,我就过去骂了两句把他书桌掀了。”

    “那方继武……”

    “没打,小爷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他。那人跟王敬秋一样,一对儿小白脸兄弟,瘦的竹竿一样,整天只知道念书。”白明禹嘁了一声,不屑道:“而且我大嫂也嘱咐了,让我在族学多照应他们点,这也就我大嫂发话,换了旁人我早上手打一顿了!方家那帮子亲戚当初还是托了我大嫂的关系才能进族学呢,吃里扒外的东西。”

    谢璟想了想,又问:“方继武这人怎么样?”

    白明禹虽然霸道了些,但讲话也公平,皱眉道:“跟王敬秋差不多吧,读书挺好,书呆子一个,平日里话都没半句。”二少爷老大不情愿,但还是拖长了音道,“我打问过了,这回嚼舌头里的人没他,可那都是他弟弟妹妹,我掀翻他一张桌子也不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