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千回百转,叹了口气:“我还是舍不得。当初咱们家那是没办法,我在青河抽不开身,只能让你大哥去,可这会儿你大哥本事了,我同他商量着都舍不得你去吃这份儿苦,你呀,就老老实实在我跟前,先学会接人待物,把这说话的本事学会三成,以后出去我就也就放心了。”

    白明禹咽下嘴里的大饼油条,嘀咕说了一句,他声音轻,但白老爷依旧听得一清二楚,拿筷子敲了臭小子脑袋一下,气乐了:“翅膀还没长齐呢,就想飞!还出省府,你怎么不满世界跑啊?”

    白明禹不服:“不过就是卖酒,大哥能卖到伊尔库茨克,我怎么就不能卖得更远些?”

    白老爷有点惊讶,但很快就笑起来,点头道:“行,你小子这点还不错,快吃,吃完了爹带你去见几个客商,今日也该我们走动一二,你若是表现的好,爹就送你一匹马。”

    一提这个白明禹就来劲儿了,把手里最后那点饼吃了,掰碎了油条泡在面汤里,端起碗来扒拉了几口吃了个干净。

    白老爷耐心教子,而另一边九爷也在养小孩。

    东院。

    主卧是一个套间,外头连着一个花厅和下棋的罗汉塌,上头的棋盘未撤,还摆着半盘残棋,一旁小碟上还有一只剥开的橘子。

    卧房里烧了地龙,暖意如春。尽管已足够暖,但还是铺了厚厚一层羊毛毯,脚踏边上摆了两双鞋,全都是规规矩矩的。

    守夜的人这会儿正睡在床尾,一头黑发柔顺乖巧,垂落下来和浓密眼睫落在一处,偶尔随着呼吸微微动一下,人也乖得很,蜷缩在大床一角,盖了一点薄被,抱着一只靠枕脸都埋了小半进去,只露出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唇,透着健康的红润。

    冬日天亮的晚,加上昨夜陪着下了半宿的围棋,谢璟还在沉沉睡着。

    九爷浅眠,忽然听见床尾那闷哼了一声,略微坐起,果然瞧见谢璟小腿微抖。他伸手过去给顺了一下,刚捏上小腿肚,谢璟就疼得闷哼一声,没两下谢璟就受不了,伸手过去按住道:“爷别弄,疼,让我缓缓。”

    九爷手上略停,但没挪开,慢慢给他揉捏。

    谢璟眼里都湿润了,眨眨眼,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口气。

    “又抽筋了?”

    “嗯。”

    “回头让小厨房给你炖点骨头汤,若还是疼的厉害,就让医生来瞧瞧。”

    谢璟自己揉了两下,摇头道:“不用看医生,多吃两碗饭就好了。”他以前在戏班的时候就这样,那会吃的还不好,比这疼多了,不过也是这两年蹿了个子,忍忍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