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住的屋子并不大,春桃的床就架在门的斜对角,想来刚才夏飞白虽看不见她,但她却是看得清夏飞白动作的。

    夏拾低头收拾着医箱,夏飞白送的那些钱就放在门口的桌上。

    楚有云替母亲盖着被子,他回身再次向夏拾鞠躬道谢时,夏飞白一下看到了春桃的脸。

    他被那张长满了肉粉色扭曲疤痕的脸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倏地一下躲回了门后。

    小王见他受惊,低声问道:“么样了?”

    夏飞白捂住嘴,冲他摇头示意没事。

    春桃身上的烧伤虽然已经不化脓流血了,但长好的新肉和皮肤原本的颜色不同,更像盘结的树根一样覆在脸上,根本没有个人样,任谁见了都得吓一跳。

    夏拾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留下一瓶碘酒,对楚有云嘱咐道:“你伤口冇完全长好,这段时间还是要注意饮食,尽量只吃流食,不要吃辣和荤腥。你妈身上的疮还是要每天擦碘酒,要保持干燥卫生,还是要记得时不时地让她翻个身……”

    他边回头对母子俩说话边往门外走,“小飞给的钱你们就先拿到,买几床干净的被窝床单,等病好了,能做事了,再还也不迟……”

    春桃没像对待夏飞白那般婉拒,而是感激地哽咽道:“大少爷的恩情我们母子俩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要还……”

    夏拾连说了好几声“莫客气”。

    楚有云正送着夏拾,他本就一直在低头道谢,此刻再听母亲这么一说,是在夏拾临出门前,忽而膝盖一弯!

    饶是夏拾反应快,抬手一扶,没让他扑通跪下去!

    “莫这样……”夏拾脸都红了,“现在冇得哪个还随随便便跪人了……”

    楚有云清瘦的身子悬在半空,整个人像挂在他胳膊上似的。

    他眼眶一红,也是声音哽咽,“大少爷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有云必定万死不辞……”

    楚有云不曾读书识字,即使是戏文也都是硬背下来的。他背得多,说话便文绉绉的,全不似目不识丁的粗浅之人。

    也是经年学戏的缘故,他说话的声调像是唱出来一样,很是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