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赢得很惨烈。

    我们的人宰了羌人的马匹,折断了羌人的弯刀,把羌人赶回了他们的土地。

    但我们的人也死伤惨重,人数锐减。就连领帅也受了重伤,回到营地后就昏迷不醒。

    我给贺平楚把脉,他的脉搏很微弱。他嘴唇苍白,双眼紧闭,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一动不动。他又和大雪里非喑最后的样子重合了,陷在濒死的脆弱里。

    我守了他一天,到了夜里,他开始发烧,呕吐,神志不清。我叫他的名字,他嘴里呢喃着什么,我凑过去,只听到痛苦的喘息。

    褚炳文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凑过来看一眼,又不忍地别过头,小心翼翼地问:“将军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他说不出口。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营里已经有人染上了疫病。

    我端着煮好的草药,想喂给贺平楚,但喂不进去。我喝了一口药,把药含在口中,用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渡给他。他呛得咳嗽了一下,咽下去了。

    我一回头,看见褚炳文,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说:“你先出去吧,不要也染上了。”

    他站着没动,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我又说:“你把剩下的草药煮一下分掉吧,外面还有很多人。”

    他看着我:“你……”

    我叹了口气,没再管他,又喝了一口药,渡给贺平楚。

    身后褚炳文留下一句“那将军就交给你了”,终于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贺平楚身上更热了。草药煮的汤已经喝完了,我就带了这么多,附近又都是山,都是沙子,我上哪去找草药?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病急乱投医,还想咬破手指给他喝我的血。可我又怕他喝了妖的血反而会病得更厉害,不敢贸然。

    我只能抱着他,希望这样能让他多出点汗,可能就会好一些。我还不停地和他说话,喊他的名字,贺平楚,贺平楚,你能听见吗?

    大约在寅时,他应了我一声,我忙问他:“好些了吗?还有哪里难受?”

    他抬起手,我以为他想抱我,他却推了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