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者的足迹遍布蒙德。

    荧还记得和那位骑兵队长的第一次见面,只因为他的眼神变动在那样一个对社交游刃有余的人身上实在有些异于寻常。

    那大概是一个下意识看向别处的动作,然后被眼神主人硬生生掐断了这种惯性。旅者起先并不明白这种异样出于何处,而在后来逐渐蔓延向整个大陆的旅程中,她意外地在某个人身上得到了答案。

    荧像往常一样和派蒙回到了蒙德城。自从得到了哥哥的下落,她的脚步也不再变得匆忙。这点和她相处的人都能多多少少认识到,因而凯亚在天使的馈赠里被搭话的时候难得真诚地打趣了一句:“好久不见,原来你也知道忙里偷闲。”

    “呃……那是因为……”小型旅伴的眼神游移了一瞬间,最后还是闭上了嘴。荧则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与这位骑兵队长曾经有过一段雇佣关系,在她发了疯一样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日子里,出于效率同时把好几个委托都拉在身上的情况大概都被对方收进眼底。换作以前,她是肯定没有来酒馆悠闲喝酒的日子的。

    想起这次回蒙德的初衷,恐怕要辜负派蒙这次的有所保留了。

    荧在这个酒馆的角落坐下来,骑兵队长一边的眉毛挑了一下,好整以暇地向她这边微微倾身:“要和我聊点旅途经历吗?我洗耳恭听。”

    这是个向倾诉人表达亲近的肢体语言。荧并不后退,旅者望进他裸露在在外的唯一那只眼睛里,那儿的正中央正悬着一颗清亮的十字星。

    抱歉了。她嘀咕了一句。

    凯亚几乎直觉地从荧不避不让,甚至带有压迫感的目光中停滞了身形,在这种奇异的氛围里,旅者清晰而缓慢地开口:“以前我就觉得凯亚的眼睛很特别。”

    在这种剖析般的目光里,凯亚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骑兵队长一度想撇开眼,但理智告诉他这是欲盖弥彰。

    而荧也没有让他一直难堪的意思,尽管看这位一向乐意去欣赏别人窘境的人身上发生这种情况确实有种微妙的趣味。她近乎直白地接上了下一句话:“我在另一个人身上也看到了这种瞳孔,凯亚。”

    “……”

    骑兵队长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一点都不真诚的那种。他把右手抵在额头,那只左眼也被手指半遮半掩了起来:“嗯、嗯……”

    旅者直觉这个话题类同于揭人伤疤,但她别无他选。荧一直对可能涉及到几百年前的那场坎瑞亚的根源之战,或者说,跟兄长有关的一切都抱有近乎偏执的探寻欲。

    于是荧开始等候。她的目光未曾偏移过一瞬,因为色泽过于纯正的金眸里投射出来的目光似乎也格外澄澈,带着炙烤般的错觉。凯亚呼了口气,他终于放下了手,旅者察觉到这是个准备放下抵抗的动作。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凯亚平淡地问。一向亲切的骑兵队长失去了他从容近人的面具,连带着那份晦暗的过去也仿佛具现化成了酒吧一隅的阴影,衬托在他的背后,表现出他此刻真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