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本来生得非常俊美,可惜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横贯在他的上半部分脸,让他比常人多了几分煞气。

    他没有再跟韶光多纠缠,转过身,接过侍从手中的黑玉面具戴到自己脸上,只露出薄唇,背对着韶光,说道:”别以为躲到这个小庙里就万事大吉了,韶光,你欠的债还没还完呢。”他不屑道“还有你这个小徒弟,我弄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林秀感觉师傅呼吸变轻了,他听到男人说“弄死他”的狠意,心中害怕,却仍强装镇定,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不怕……”

    师傅却用手掩住他的嘴,蹲下身对他打了几个简短的手势,要他去自己屋子里收拾一下,他要带林秀去一个地方。林秀注意到师傅的脸色不寻常的苍白,嘴唇也一直发抖,心里一阵发空。他敏锐地察觉到师傅也在害怕,于是不敢再多问,转身跑到屋子里。

    他找出了自己被捡到时的绢布,想了想,还是折叠好,和师傅送给自己的经书和荷包放在一起。带着这些东西,他跟在师傅身后,走出了庙门。几个士兵上前,将庙门封住。

    林秀最后望了一眼那斑驳的木门。

    这时疾风袭来,他的好腿被缠绕住,另一只跛腿支持不住,脸朝下摔倒在泥泞的土地中。

    被师傅扶起来时,他看到,是之前他扔泥巴的少年用鞭子缠住了他的腿。

    那少年看到这个小和尚一头一脸的泥巴,似乎终于出气一般,收了鞭子悠悠地骑马走了。

    男人在院子里说的话,和师傅的脸色,使林秀生不起对抗少年的心气来,身后的士兵又在催促他们,他抹了抹脸上的泥,只想着和师傅单独相处时,问问事情缘由。可惜事与愿违,一上马车,那个黑袍面具男人就大刀阔斧地坐在车厢中央,明明是宽敞的空间却显得分外逼仄。

    师傅拉着他手,坐在左边,掏出手帕,轻柔地将脸上的污泥擦去,看到了他脸上被鞭子抽出的血痕,叹了一口气,指腹抚过伤口。

    林秀乖巧仰头,一动不动,他觉得好像又回到只有师傅和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等到擦干净,他才注意到那个男人面具下如墨的眸子仿佛寒冰,冷冷地盯着他们。

    他用靴子踹了踹林秀的腿:“你,滚到外面去。”

    韶光握着林秀的手,和男人对视着,而后,好像败下阵来一般,轻轻推了林秀一把,让林秀出去。

    林秀一向不忤逆师傅,爬出车厢,缩坐在车厢前面的木橼上。

    下山的路磕磕绊绊,但不知是车夫车驾得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秀坐在车橼上,也并未觉得颠簸。

    车马一直行走,林秀却无暇欣赏,他本能觉得男人很危险,害怕师傅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一直竖着耳朵注意车厢内的动静。

    车厢内,韶光端坐着,面色沉静,男人闭着眼睛,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韶光紧抓着手帕的手,和男人绷着的下颌,都透露出两人不平静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