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城,白天翁一直不敢睡,而且是连灯都不敢点,就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安排的人已经去码头动手了,照高飞歌说的,弄个替罪羊来,再到白皓修跟前请罪辞官,之后才肯放他儿子。

    但能糊弄得过去么?如果没糊弄过去,白皓修在高压之下,剐了他都是轻的!重的是直接与荆州开战,这对灾后的皖州就又是新一轮重创了,甚至可能还影响千年纪元,那自己的罪孽不是更深一层?

    白天翁不是没想过坦白,只是深陷泥淖,不敢迈出那一步。每次想到白皓修与荆州势同水火,他就怵得慌。可另一个声音又说,无论白皓修做什么决定,他都是皖州大都护,自己是他的属下,理所应当该如实禀报!

    白天翁的心煎熬备至。

    窗外的月光晃了一下,被一个倒挂的脑袋的轮廓切割出阴影。竖起的头发还垂挂下来,造成“脖子”的错觉,而那过于纤细的“脖子”下面又什么都没有,晃神一看,那个画面就太渗人了!

    “……”白天翁的瞳孔缓缓聚焦,只见乌唳的荧光碧眼眨了眨,透着清澈见底的懵懂。而现在的无面者,代表白皓修。

    白天翁一动不动地僵住了。

    乌唳确认了他的脸和身份,手垂下来往院子里一指,然后倒卷身体,踩着屋檐消失。

    白天翁艰难地移动目光,看到院子里躺了七八个人,都是被他安排去炸码头的。

    而且都还活着!

    白天翁心知乌唳自己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搬这么多人,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府上。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出一身酣畅淋漓的冷汗,如被梦魇撅住了一般,穿好衣服冲出门去。

    他吩咐管家把那些昏迷的人全部制住,到处找乌唳的同伴,一颗心七上八下,像要蹦出来了。毕竟坦白也要讲方式方法啊,现在一步踏错,白折玉就没命了!

    最终,姜小雨给了白天翁一个台阶,皮笑肉不笑地在后花园等他。

    白天翁见这些人出入自己家如履平地,彻底服了,当场给姜小雨跪了下去,羞愧欲死,声泪俱下,“末将有罪,请大都护责罚!”

    姜小雨看老将军披头散发,魂飞天外的模样,也没多苛责,只叫他稍安,轻声细语地聊了几句。

    白天翁现在是一点也不敢忤逆了,因为只要姜小雨说一声,白皓修随时都能出现!这就是空间构术的威慑力,字面意义上的见暗卫如见他!完全钻不得空子,进一步强化权威,让皖州上下俯首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