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姨娘抖着身子深深磕了几下,见杳娘没有继续骂人,她这才慢慢地蜷缩着身子走进了梢间。

    屋子里有几个小丫鬟正在熨衣裳,那一头还有丫鬟在做针线。

    她们都是与明姨娘之前交好的,见她木着一张脸过来,有个年纪稍大的丫鬟递给她一盆子珍珠,还有些许红线,道:“二奶奶吩咐了,明杏姐姐……你把这些个串好了才行。”

    明杏跟在杳娘身边最久,什么活计什么劳碌她都一清二楚,像这样串珍珠的事情本来就是下头小丫鬟们干的,而且也不着急,往往从一个季度的开端就忙活,一直忙到季末,能顺利交给主子就算完工。

    这是一个不累,但费时间的活计。

    只是……如果叫她一人来做,而且做完了才许吃饭……那就不仅仅是累了,怕是眼睛都能看瞎了。

    方才那个丫鬟的那一句称呼已然让明姨娘感慨万千,险些落下泪来。

    明杏……

    这是她的名字。

    是二奶奶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

    可如今,院子里再无明杏,有的只剩下一个明姨娘。

    杳娘这般针对她,理由也很简单,院子里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瞧出来,不就是二奶奶嫉妒明姨娘得二爷的宠爱,这才几次三番不给好脸,说起来明姨娘还是杳娘曾经最倚重最信任的陪嫁丫鬟,可瞧瞧如今呢……

    外头时不时传来小丫鬟们的议论声。

    嘀嘀咕咕,叽叽喳喳,但明姨娘不用听得很清晰也能猜出来她们在说什么。

    不过是在说她两头难的处境,还有性子凉薄的主子……

    她低着头串着珍珠,手里的动作极快,却快不过眼眶里簌簌落下的泪。忽儿想起那一年,杳娘将清茶罚去庄子上的一幕。

    清茶当时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当妙龄,出落的花儿一样鲜嫩美好。杳娘随便找了个由头就将她打发出府,甚至还配给了一个无恶不作的赖皮做媳妇。

    当时,她亲眼看着清茶那丫头跪在门口整整两日两夜,哭着求着,求杳娘放自己一次,哪怕是回到七姑娘身边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