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之山全部的巍峨面貌。”裴液目视着她轻声道,“君雪,今夜此地,我尝试为你掀开一角。”

    风烟俱净。

    正如蚂蚁咬牙看着面前的数十丈高的土丘,自以为征服它将是一生的事业,然后一只手将它托起,放到了丘顶。

    于是泰山出现在眼前。

    张君雪整个人悚栗了起来。

    并非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更直接的反应,不曾经过大脑,也不必借助情感,对于兵刃无限敏感的女子,面对这一剑,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动。

    且见,孤身若梦,明月、玉镜、流水;满眼皆白,玉色、银色、雪色.

    仿佛是一霎,又宛若永恒,张君雪怔怔地低下头,冰凉的剑身正点在她的下巴上。

    张君雪安静怔愣。

    裴液看着女子痴痴的情态,恍惚之间,仿佛忽然看见了那夜林中的自己,也许从此往后多少年,女子在刀道上奋力攀爬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悬挂着这一剑。

    于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裴液也忽然有些思念明绮天了,分不清是对人还是对剑——当他想起女子飘飞的衣摆时,那天仙般的一剑总是涌上眼前;而当他回忆那高不可攀的剑术时,脑海中也总是伴随着女子神人般的容貌。

    也许人剑本就不分,他只想再看一次那样神仙般的一幕。

    “这是剑吗?”身前女子的声音把他牵扯了回来,张君雪怔怔地抬着头,眼眶是红的。

    “嗯。”裴液郑重而温和地点了下头,缓缓伸出一只拳头在女子身前,“我觉得,这才是你的志向——迟早有一天,你也可以创造出这样的刀来。”

    然而张君雪一时没有回应。

    她手稍微抬了一下,又放了回去,甚至低了下头。

    面对这样从未想象、无法理解、不可抵御的冲击,女子坚韧的信心也难免动摇。

    而裴液一言不发,他平举着拳,一动不动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