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没想到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韩世忠与虞晗之间竟然一见如故,一个老将,一个少年,可说起话来却没有任何与年龄相符的差距。

    他们一起走出来,韩世忠一边走一边问虞晗父亲的情况,虞晗这才知道,当年尚在微末之时,他们曾结识同游,一起畅谈抱负,后来同朝为官,韩世忠入军营,而虞祺则选择了地方仕途。

    没想到数十年光阴辗转而去,他们早已经不是当初豪情万丈的年纪,还能再见当年的故人之子。

    赵瑗跟洛北并肩而行,听着前面两人时而传来的话语声,偏偏又陷入了沉默。

    就这样走着,他们两个自然也感觉到彼此之间那种微妙又尴尬的情绪。

    赵瑗突然停下了脚步,就在洛北低头走过快要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伸手扶住了洛北的肩膀,就像当初在莲花寺一样。

    “洛北,当初大家一起走过一条很艰难的路,很多人因为我而牺牲,而我却仍旧对大家隐瞒了很多,特别是那次杨大哥战死之后,我的不辞而别让你心中不快……”

    他抿着嘴,眼神里多了一丝颤抖般的情绪。

    洛北并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停下了脚步,其实心里对赵瑗到底是“不快”还是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想即便我不说,你也一定能猜到我的身份并不一般,要不然金人也不可能屡次三番的派出精锐前来围堵……”赵瑗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远处的夜幕,瞳孔当中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但却闪着一丝晶莹。

    很显然,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又回忆起某些比这夜幕更让人可怕的黑暗往事,那大概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我能从魔窟里逃出来,全是因为那些忠心的护卫用刀剑和自己的生命换来的,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个相似又完全不同的代号,当他们一个又一个倒在我面前时,他们身体里的鲜血就那样缓缓流出来,渐渐汇成一片,就像是来自一个人的血液一样,在临死之际,他们留给我的几乎都是同样一句话……那就是在这个世上不要相信任何人……”

    “所以我早就对习惯于面对死亡,如果不是背负着那么多生命的代价,我可能也不会想要留在这个世上,从那以后,我不敢对除了芸娘以外的任何人抱有信任……”

    洛北仍然没有抬头,但他的身子正微微的颤抖,很显然,他虽然能够想象赵瑗能从金兵手中一次次逃脱并不容易,但还是没有完全想到,这条逃生之路竟然在他心里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痕迹。

    是啊,他不过跟自己相仿的年纪,却有着比自己更坚韧和冷静的性子,看起来好像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他,所经历的一切又岂是一般人所能想象。

    “他们舍生忘死的救下我,其实并不是我本身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做的地方,而是因为我的身份……”

    听到这里,洛北的心跳有些加快,虽然早已无数次想象过赵瑗所隐藏的身世,但真的要知道的这一刻,他仍不免有些紧张。

    “我是太祖皇帝的七世孙,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甚至连太祖唯一留下的拳谱都无法练成的后裔,而那么多人牺牲就是为了我这身体里流淌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