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姝叹了一口气,“我也只能在殿下面前做做梦罢了,人家只怕是相不中我的,强扭的瓜不甜,若以权势相逼方能得手,那也算不得是什么好姻缘了。”

    从韩王回头的那一刻她就知晓,今日大殿的事情恐怕也在长公主的预料之中。只是李纨素既然揣着明白不说,那自己装一装糊涂也正相宜。

    “这有什么难的,女子要寻情郎,可比男子容易得多。”

    “宋玉说神女无心,襄王即便是贵为一国之主也是无可奈何。”长公主撂下茶盏,拉着温嘉姝靠近了窗几,指了指道观后的殿宇低声调笑:“可神女若是肯主动使些手段,只怕襄王的魂都要被你弄丢了。”

    ……

    紫薇宫是前朝末帝为一国师所建的别宫,后来圣上御极,就将别宫的大半宫舍赐给了湘宫观的道人,唯独留下云麓殿一处殿宇,作为行幸驻跸的所在。

    原本圣上在道观诵经用膳后是要回九成宫议政的,然而今日却又改了主意要在云麓殿小住,令人至九成宫取了奏疏送到殿中批阅。

    他与衡阳真人君臣叙旧的工夫,内侍便向引路道人问清了那个女子的出身。温晟道在军中历来以铁面著称,不想他的女儿却生得如此妩媚温柔,与梦里的美人别无二致。

    圣上忆及梦中的情状,面上不免一热,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诀定神,取了狼毫笔,正要在折子上勾画,忽然看到了奏疏上出现了“嘉姝”两个字。他陡然一惊,将奏疏移近了宫灯,细细看去才发现是彬州刺史呈上来的折子,称嘉禾县又出了祥瑞,因此上表称贺。

    他走至窗前,那方供天子休憩的御榻上空空荡荡,没有求他爱怜的美人,更不会有女子所用的胭脂钗环。

    “圣上可要安寝?”

    近身的内侍见天色已晚,躬身劝道:“御驾今日初至行宫,圣上又考校了诸位王爷的功课,想必有些乏累,不如暂且歇下,明日再批?”

    “不必,一会儿差人将这处收拾了,朕去神龛前诵经。”天子临窗而立,道观的灯烛已灭,唯有云麓殿仍燃着明灯:“敏德,最近上皇在南内都在做些什么?”

    “上皇……”被唤作敏德的内侍犹豫了一下,圣上虽然不常去探望上皇,可是私底下还是会关心南内的事情:“高句丽和扶桑新贡的几个女子,上皇看着都不大喜欢,想着再在朝臣的家中择些闺秀入宫伴驾。”

    高句丽和扶桑有意讨好皇帝,并不敢拿身份低微的丑女糊弄上国,送来的美人歌舞书画皆是一等一的,或是王族宗亲,又或是重臣的女儿。

    上皇起初贪新鲜,这批番邦女子入宫以后便安排了侍寝。只是据南内的宫人说,上皇夜里召幸两个美人的时候,那扶桑女子莞尔一笑,露出两排整整齐齐的黑牙,险些将上皇惊得不能人道……

    “阿耶未免也太过了些,”圣上微觉不妥,上皇在位的时候妃嫔就已过百,等到他承了君位,上皇在宫内镇日无事可做,妃妾自然纳得更多,儿子随之也就多起来了。

    天子沉吟片刻,“既然上皇不喜欢贡来的女子,便遣人送她们回母国另寻人家,令人在宫内再选些颜色好的女子送到南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