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一个小时二十分的激战结束,站在北山口高地上观战的阎仲儒和参谋长陆景宗不约而同放下望远镜,终于知道碰到比自己还要强横的硬骨头了。

    事到如今,哪怕把留在后边的第二团全部调上来,也无法发挥兵力上的优势,就算冒死冲到对手阵地前方,再凭借起伏的地形和茂盛的竹木略作调整,一鼓作气攻下对手的阵地,也会死伤惨重,纯属得不偿失。

    “真操蛋,前几天开过来的时候,怎么就没人注意一下这片地方的古怪地形呢?早知道这样,提前派二团渡过江去,从东面沿着江岸道路绕到敌人背后,即可迫使敌人腹背受敌,不战而溃。”

    陆景宗颇为自责地小声嘀咕起来。

    阎仲儒凝望山脚前方东倒西歪、哭喊呼痛声响彻的一团残部,心里升起阵阵胆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对手阵地东面是个濒临江畔的高地,只需搬两挺重机枪上去,就能把不到百米宽的江面和东岸道路完全锁死,唉!”

    “可惜了,我们只有四门三七战防炮,炮弹大多留在茶陵城里,随军携带的基数不多,连续炮击十几轮炮弹就快用光了,没有火炮支援,就无法再次发起进攻,否则多少人命都不够填进去。”

    参谋长陆景宗焦虑不已,他一直没有说出任何影响士气的话,但他非常清楚,麾下两个团的官兵由于隐蔽设伏,从昨天到现在加起来也没睡足四小时,还要忍受潮湿寒冷的天气折磨,一场恶战打下来,如今已经疲惫不堪。

    更加要命的是,原本高昂的士气一落千丈,素来坚韧的师长阎仲儒也露出了怯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与敌人对峙下去,除了撤回茶陵,拒城坚守,再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虽然萌生了退意,但陆景宗不敢开口说出来,精明的他绝对不会主动承担这个责任。

    可令他着急的是,阎仲儒在此关键时刻,很快暴露出其缺乏战争经验、进而犹豫不决的致命弱点。

    在阎仲儒脑子里,这个时候只有彼此兵力对比、彼此火力的强弱,自认为在两败俱伤的情况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阎仲儒根本就没有考虑到麾下猛将的战死和大半个主力团的伤亡,已经给全军将士造成巨大的心理打击,更没想到就在他进退维谷、犹豫不决的时候,对面的郑毅已经派出酒足饭饱养精蓄锐的四个特种分队和一团警通连侦察排,悄悄潜入西面的大山,迅速向处于交战后方的临时指挥部摸去。

    ……

    ……

    石宝山下的马车阵中同样喧声四起,一片忙碌。

    九十七名牺牲战士的遗体摆成整齐的三排,一百六十余名受伤战士正在救治,从阵地上悄悄撤回来的三个连官兵已经用完午餐,清理完集中而来的自动武器,每个人都已携带足够的弹药,在团长李连山的口令声中整齐列队,等候命令。

    师长郑毅在政委李昭陪同下结束巡察,来到整齐列队的三百二十余名将士面前,整了整脑袋上被子弹打出个洞的军帽,在百余赤卫队员和五百余名俘虏的紧张注视下,用洪亮而又坚决的声音,开始战前动员:

    “同志们,此时此刻,二团赵景庭团长率领的奇袭部队,已经抵达茶陵城外,我们特务连四个分队二十六名精锐,以及你们一团侦察排三十五名弟兄,已在半个小时前秘密出发,越过西面的山坳,直插敌人身后的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