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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河舰队的旗舰靠上伦尼港码头是在23日的拂晓之前。

    当克拉德;洛佩斯中将和维纳;贝齐上将在第一缕晨光中交谈着走下舷梯时,正巧有一个二流报社的记者在附近的一辆破旧马车中打瞌睡。他被引水员的吆喝声惊醒,揉着眼睛骂骂咧咧地起床想要去河边找个地方洗把脸,却恰好赶上了这一幕。作为一个法忒斯人,那记者只用了一眼就认出了红胡子将军肩章上的三颗大星。还没等到警卫连健壮的中士们追上去,报社的黑色马车就一溜烟地消失在拂晓的浓雾之中。到了早饭时分,载有这条新闻的报纸就已经摊在了千家万户的餐桌上。

    “号外!法忒斯军区总司令官,自由军唯一的上将军官,维纳;贝齐阁下于今日清晨到达伦尼!”

    “本报评论员:法忒斯共和**方和议会的表态,将会对诸省联合议会的态度产生决定性的影响。我们对此拭目以待:贝齐上将带来的是和平还是战争?”

    “社论:我们绝不能容许政变成为一个可循的前例。一时的姑息,将在我们政府的高塔地基下撬出裂缝。每个背弃宪法的军人都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舆论之所以会如此兴奋,是有理由的。在之前的两周中,主战党派和主和党派所支持的报纸分成了立场鲜明的阵营,以文字为武器互相攻伐。保守派、自由派和省权派的政党坚决支持速战速决,而现实派和联邦派的政党则努力维持着和平的希望。大量的中间党派议员犹疑不定,临时议会的表决长期在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之间波动,谁也无法取得优势。人们都在等待着一个决定性的刺激――或是来自儒洛克首都肯格勒的和平使节,或是来自法忒斯首都派洛的决议草案。

    而最终到来的是后者。人们不知道贝齐上将究竟决定站在哪边,却都知道他带来了法忒斯的决定。

    “……终于即将摊牌了。”瑞丝叹了口气,合起最后一张报纸,将它丢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已经整整八份报纸了,偌大的加长饭桌边上,仍旧只有她一个人。金发少女端详着桌上的早餐:牛奶早已冷了,面包也不再散出烤过的香味。她的妹妹去了肯格勒,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以前坐在上首第二个位置的半精灵如今在麦特比西河上,守护着这座首都的码头不受到叛军舰队的炮击。自从招募了一批帮忙进行研究的见习炼金术士之后,豪宅的女主人最近工作越来越晚,起床也越来越晚,很少会过来吃早餐。于是,就只剩下瑞丝;塞菲尔一个人早餐时间在这里。

    这个时代最强大的魔法师悻悻地拿起冷面包,犹豫了一下,没有叫侍女拿去重温,直接送进了嘴里。冷面包和冷牛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足以提供够一个上午忙碌工作的能量。她现在需要扮演的角色是一个严谨、可靠、忠诚、公正的总管,代表着整个财团和它威严而高傲的女主人。她掌管着集团的决策,她的女主人代表着集团的权威,她的妹妹掌管着集团的运转――理论上该是如此。

    “理论上……”

    瑞丝苦笑了一下。她可以掌管整个集团的决策,但她讨厌这种一成不变的麻烦事。喜欢看着资产增长、技术进步、规模扩张的是她妹妹邦妮;塞菲尔,而不是她。她相信蕾莎也并不喜欢“黄金之女”这种俗气绰号,才会一直醉心于自己的研究。还好,作为一名精神领袖,蕾莎并不需要经常性的露面;瑞丝和邦妮也一直十分谨慎地塑造着炼金术士在整个集团中的至高地位,以便保证她们离开伦尼的时候整个财团也不会崩溃――她们所知的蕾莎;赫尔蒙特也很适合这个身份。那些最低级的职员只知道雷莎;赫尔蒙特,并不知道作为实际操纵者的塞菲尔们。

    议会大楼的钟声再度响起。见已经上午十点,瑞丝从桌旁站起身,摇了摇铃,唤来女佣。

    “叫厨子再做一份新的早餐,送到赫尔蒙特女士的房间。桌上的早餐你们吃了吧。”

    听到赫尔蒙特女士的名讳,佣人打了个激灵,一路小跑着奔向厨房。瑞丝望着她的身影,满意地点了点头:每个人对蕾莎都充满了敬畏,可以确信这里即便在没有塞菲尔们的情况下也会一切正常。她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督促这必然运转正常的赚钱机器。

    这是不是说,就算她离开也无所谓?即便她和她的妹妹都不在这里,一切是不是也应该都很正常?

    当她思考至此时,突然感到一股魔力在她的十指指尖和血液中蠢蠢欲动。最近她的魔法逐渐不受控制,逐渐开始变得狂野,不再像以前--或者说两个半世纪以后--那么精准。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多魔法理论、魔法知识和魔法实验,心灵的世界不像日后那么庞大、复杂和完美。那种感觉……就像轻微的电击,或者加速魔法笼罩在身上的快感。她告诉自己,在这种混乱的关键时刻,或许会有些比呆呆地等待消息和打理日常事务更要紧的事情。

    只是还不是现在。形势尚未完全明朗,不能轻举妄动。瑞丝;塞菲尔的性格是行动派的,她不像她妹妹那样拥有远见卓识和制定计划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