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云若木松口气,下一刻太平王世子便被引入室内。

    云若木起身与宫九相互见礼,二人虽没有血亲关系,但按照礼法,他还是得叫:“九哥。”

    “表妹。”宫九言笑晏晏,真像是风流话本里神采英拔的表哥,亲切自然地握住云若木的手,“舟车劳顿,身体怎么受得住?我前些日寻到一副调养的方子,得知表妹回宫了,便忙不迭为你送来。”

    听到这关怀备至的话语,云若木简直要打颤了,暗道:送的方子是苗疆参和五毒的,还是西域见血封喉的?等接过药方一瞧,用的还真是温补滋养的药材,给寻常人吃了,不出三刻就得鼻血长流。他收下药方,嘴上客气说:“多谢表哥记挂,这回静养我已好了许多。”

    这夜里还来送药方,也是深情厚谊……只是二人相处中,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楚留香向来直觉出众,洞察秋毫,看这对表兄妹总觉得关系匪浅。便以眼神示意听白,以唇语询问打听。

    可听白对此不屑一顾,眼神向旁边一斜,就差冲二人翻白眼了。把司空摘星气得磨牙,无声道:“你这东厂爪牙,不会是痴恋公主吧?所以醋意攻心,摆出这副讨人嫌的模样。你可别急,我又不稀罕和你抢,管那公主有多国色天香。”

    “看你这贼眉鼠眼的模样,还敢这般……对公主……你、你——”听白被戳中心事,气势低了一截,指着司空摘星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下文。楚留香从中调和,两边都拱拱手,“太平王世子和公主是?”

    听白不情不愿答:“太平王是异姓。”

    怪不得举止带着些暧昧,怪不得要让这位躲起来。楚留香想到司空摘星的话,也有道理,顿时觉得今夜着实精彩,看了这么一出私情。

    云若木惦记床底下的三人,担心听白跟司空摘星惹出岔子,又生怕楚留香看出些什么,心里浮躁。偏偏宫九兴致盎然,拿着他坐下谈天说地。

    正聊到道观静养时的饮食,宫九的手指划过长纱,忽然道:“表妹,这里只有你我,没有别人,怎么还戴着幂篱?”

    “回宫路上不知碰到过什么,起了些红疹,十分不雅,不好让九哥看见。”云若木不经意侧头,避开了宫九。但宫九多疑执拗,察觉异样便不肯罢休,看似哄劝道:“你是金玉做的公主,出疹不是小事,怎么不召太医?摘下来让我瞧瞧如何起的。别怕羞,在九哥心里,你向来玉润秀澈,纯善可爱。”

    说的再体贴好听,都让云若木肋下凉嗖嗖的,还能回忆起宫九的神情,以及那一剑的寒光。两相比较,忍不住腹诽道:当初用剑往我身上扎的时候,你可不是用这个腔调说话的啊。

    这时宫九的手已抓紧长纱,仿佛用劲便能轻易撕破。云若木不得不顺着他的话答应,主动将幂篱取下,呈露出靡靡稠艳之容,玉惨花愁之貌。

    本来看热闹正起劲的司空摘星双目圆睁,差点从床底跳出来,双手死死捂住口鼻,生怕失态怪叫到把整个皇宫吵起来。他除了轻功,最得意的本领当属易容,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也能认出哪是何人——

    他、他敢假扮公主?不对不对,司空摘星立马否认,云若木并未改头换面,用的就是本来面目。只是相较于之前东厂装扮时,更显病弱。司空摘星有了更加大胆离谱的猜测,恨不得马上冲到陆小凤面前,和一样上当的好友大喝三天的酒,醉死过去。

    瞥见司空摘星的反应,听白皱眉不悦,在人家脖子上反复打量,像是在琢磨如何动手。

    倒是楚留香想法较为纯粹,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只欣赏公主姿容,颇为惊奇。又不免惋惜佳人如桃花,自古薄命多舛,在这宫中数年何等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