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却是隋东先看见了我。

    又到冬天了,城里也飘上了雪花。隋东一脸嫌弃地盯着马路对面的夜总会,看着大红大绿的灯牌叹气。下海的女人也知道冷热,厚皮草往自己肩上一搭,挡住布满皱纹的脖颈,依旧笑脸迎客。送完一场再接一场,隋东直直地盯着那群人,吐了几次才把粘在嘴边的瓜子皮弄掉。

    得,一会儿还要扫地,别惹军哥不乐意。

    逆着人群走的那个女孩似乎很眼熟,隋东扫把一丢,趴在玻璃门上眯着眼看,边看边发消息:“傅卫军,你猜我看见谁了。”

    “军儿是不是找你啊?”王阳捏了捏沈墨的手心:“我来之前他就在这蹲着,问咋了也不说话。”刚接到沈墨下班,王阳从包里掏出围巾替她戴好,俩人小声嘀咕着。沈墨摇摇头,小跑过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不冷吗?干什么呢?你跟我回家。

    你先和王阳回去吧,我等人。

    沈墨顿了一下,担忧地盯着傅卫军的侧脸。太熟悉的表情,和自己不一样,和王阳也不一样,犟得三头驴都拉不回来。沈墨扫了扫他衣领上的雪花,换了严肃的表情,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你别给我打架。

    傅卫军刚想辩解着什么,眼底短暂地闪过一丝不合边际的温柔,冲姐姐笑了笑。

    知道,不打架。

    太难受了,我大喘着气从嘈杂的舞厅里冲了出来,顾不上后面几个人的拉扯,随便找了棵树就开始抱着吐。“害,她这孩子就这样,这才喝了几瓶,”谄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老板,咱先进去吧,小绳一会儿就回来了,这天冷的,别管她了。”“不着急的啦,”恶心的肥手递过来一瓶水被我一把推开,赵老板道貌岸然地斜了我一眼,掐着我的下巴哗哗往我嘴里灌水:“漱漱口,漱漱口。”

    血好像是一瞬间飞落下来的。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呆坐在地上直直盯着那个越过我一拳砸在赵老板脸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人扯着胳膊拽了起来。我刚要张口,他却噤声嘘了一下,掐着我的下巴歪头看了一眼,冲我笑笑。

    路灯惨淡,落在傅卫军高挺的鼻梁上,分出黑白两界。

    有点累,坐在他摩托车上的时候倒也不觉得冷,贴上后背的那一刻眼泪却落了下来,我怕他发现,故意眯着眼装睡,结果还真睡着了。傅卫军看我没动静,一回头人早睡着了,两截白生生的胳膊露在外面,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一个人艰难地拔下车钥匙,背着我推开房门。

    沈墨还没睡,冲了一碗藕粉站在窗边上,盯着弟弟鬼鬼祟祟地背了个什么玩意进了隔壁屋。“你弟这是背了个…怎么还有条腿?”王阳惊恐地看了一眼沈墨。

    这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