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自颖互道晚安后,江元璨在床上躺了会,又起身出了房间,打算下楼喝杯水就睡觉。

    除了几个要通宵搓麻的,大家都回了各自的房间就寝,整个屋子显得格外空旷,冬季夜晚的寒冷又覆上一层静寂的暗色。

    江元璨已经适应了黑暗,就懒得开灯,径直往厨房走。正估摸着往杯子里倒水的时候灯却“啪”一下开了,玻璃水杯里的零星气泡缓慢翻腾着上涌。她眯着眼转头,穿着睡裙的亓兰站在她身后,目光幽幽。

    心中一动,她无声地叹口气,转过身面向亓兰。从回到爷爷奶奶这里,江元璨就一直躲着亓兰,避免与她单独相处。现在被堵在厨房,是怎么也溜不掉了。

    江元璨不自觉地捏紧放在台面上的水杯,尴尬地咳了一声,才张口要说话,就被亓兰叫停:“我们谈谈吧。”

    “谈谈”?有什么好谈的?江元璨这么想着,最终还是拿起水杯跟上了亓兰。

    开学后的几天里,刘自颖像被当头泼盆冷水,原本期待且快乐的心情被江元璨突然的态度转变弄得荡然无存。

    她开始躲闪刘自颖暗含质询和疑问的眼神,也不像之前一样,喜欢跟她勾肩搭背、捏她气鼓鼓的脸。两人虽然每天都能见面,却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刘自颖打算找江元璨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她很快就发现,其实江元璨明显是在故意避免和她独处、交谈,一气之下,干脆也不搭理对方了。周见麓和舒嘉两人正蜜里调油,一派和乐融融,根本没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以往的怪异气氛。

    面子是维持住了,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心脏像被关进了紧仄的密闭空间,透不过气地酸痛,而这正是刘自颖已经维持了两天有余的糟糕状态。

    但不做出任何实际行动,而只是自怜自艾的话,事情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她很清楚这个道理,就没有一味沉浸在情绪里,开始想别的办法——既然在学校里说不成,就要制造另外的机会,总之,她至少要让江元璨变回原来的样子。

    刘自颖假借自己数学跟不上为由,向舒嘉提出了周末互助学习的请求。舒嘉是个单纯到有些傻的人,没对她漏洞百出的话提出什么质疑,只是最后对方不知是怎么,一下想通了什么关节似地,居然直接猜出来她对江元璨的心思。

    刘自颖万分后悔自己刚刚怎么没沉住气,非要多加一句让江元璨也参加,兴许就是这句话让舒嘉多想了。

    舒嘉还在窃笑,她则羞得面色通红,几乎要无地自容。常年躲在帷幕后边的人毫无准备地被强拉出来面对观众,镁光灯铺天盖地打下来,简直像赤身裸体一般,冷到打颤,又觉得到处都在发烫。

    从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时候,一切还葆有模糊暧昧的边线,解释权全归自己所有;可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另一个人知道刘自颖喜欢江元璨,这件事就没有了狡辩和抹销的余地,今后也只能一步步往前走,再也无法回头。

    只是当秘密不再成为秘密,反而会产生新的底气和支撑。刘自颖想,起码她现在要为自己的感情真正地开始负起责任了。

    舒嘉像比她更急切,当天吃午饭的时候就讲出来这个事,甚至把那个蹩脚的借口揽到自己身上,把刘自颖也变成无辜人员,私心撇得干干净净。她心怀感激地看了眼舒嘉,突然觉得身边的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最后她们约定在江元璨家里学习,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步行几分钟就能到。刘自颖听说的时候,心里嘀咕:江元璨的父母还真是有远见之明,把房子买在学校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