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的事儿,只要家里人没有怨言,自然也就不会传出去。”婉宁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若竹点头,声音已经变得含糊:“还好,我们家不是这样。”

    这个我们家,说的是王家而不是张家,像陈太太这样的主母并不多,毕竟大家来往起来,还是要讲个体面。顶多有人会议论一下,议论陈府怎么会没有妾室,但纳妾不纳妾,这也是主人自己的想法,别人议论几句也就完了。

    什么是例,什么是规矩,既然是陈太太说了算,那陈觉蓉有样学样,想着把这边的东西都给扣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不晓得夏果会怎样去和陈觉蓉说?

    婉宁想着也就闭眼睡去,若竹性情活泼,也更藏不住事儿一些,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着夏果,夏果原先还看不出来,等到若竹又看向自己的时候,夏果不由好奇地问:“大姑奶奶,您怎么总是看着我?”

    “我没有看你。”若竹只说了这么一句,但面上神色已经显露出来,她就是在看夏果。

    “是不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大姑奶奶,这会儿,大姑奶奶才盯着我看?”夏果再次问出,婉宁已经对夏果笑着道:“我瞧你今儿戴的钗不错,这式样,京城还少见呢。想来,大姑奶奶也是看你戴的钗不错。”

    “是呢,我原先不晓得,夏果你的手竟然这样巧。”若竹索性顺着婉宁的话往下说,夏果不由笑了:“这根钗,是我爹爹去江南办事时候,给我从银楼打的,和京城的式样不大一样。”

    说起首饰衣衫,女人们谈起这个就算是滔滔不绝了,若竹也笑着说了几句,夸了一下这首饰,还让婉宁给夏果做上几件新衣衫,好配这钗子穿。

    “大姑奶奶说笑了,我哪里就能配上这样好的衣衫呢。”夏果被若竹夸的脸都红了,心头的疑虑也全都消失。

    “你们年轻人倒起得早。”王太太的声音已经传来,婉宁和若竹急忙站起身迎接,若竹还笑着说了两句撒娇的话,逗的王太太十分欢喜,王太太也就对婉宁道:“叨扰了一日,我们用过午饭也就告辞了。”

    “亲家太太多在这住上两日,让我们尽尽心才是。”婉宁自然要挽留,王太太笑了:“说哪里话,若不是舅奶奶身子不方便,我就该请舅奶奶往我们庄子上去住上几日才好,我们那庄子,虽没有这边的花园好,胜在有一大片竹林,夏日在那乘凉,十分舒服。”

    “除了竹林,还有几棵紫薇,过了端午,紫薇花就开了。”若竹笑吟吟地说着,王太太拍拍若竹的手:“必定是我儿告诉你的。”

    若竹的脸微微一红,又和王太太撒了个娇,众人宽坐一会儿,用过午饭,王太太也就带着儿子儿媳往自家庄子上去。婉宁送走他们,也就回到书房,书房桌上摊着一些书,婉宁不由笑了:“昨儿你和妹夫在这里,就是看书写字?”

    “妹夫学问很扎实。”张青竹说着就指着一篇文:“这是妹夫昨儿看我写的,也就兴起,写了一篇。”婉宁拿起那篇文看了起来,秦侍郎和张尚书一样,也是科举入仕,家中女儿们虽不能参加科举,但耳濡目染,一篇文好在哪里,还是能看懂的。

    婉宁看完就笑了:“妹夫虽说没多少才气,但学问扎实,倒很难得。”婉宁的话让张青竹点头:“这个世上,太多那种有小小才气就不愿意苦读的人了。却不知道,越往上面走,那点才气就越显不出来。”

    “你这是想起了自己?”婉宁反问,张青竹笑了:“这些日子,我仔细想着,这腿断了,别人看着,是件极大的坏事,我自己也这样想,却也是件好事,能让我……”

    话没说完,张青竹突然啊了一声,婉宁看向他:“你怎么了?”

    张青竹拿起婉宁的手,让她放到左边大腿上:“这块肉,似乎没有原先那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