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的几个知情的自然知道这不是一门好婚事,只看贾珍个人就知道了,只是这样知情的人家通常都是冷眼旁观,不会去插手,只笑笑便罢了。

    大多数人听到了宁国公府的名头,心中赞叹尤家竟然有这样的好运道,尤太太也愿意为继女费心,一时都对尤太太换了一副脸面,恭维其有一副慈母心肠了。只是也不知道这样的恭维,到底是真因为对尤太太改观,还是因为她要成为宁国公府的亲家了。

    红盖头遮着尤清之的视线,垂下的眼眸里只能看到精致的绣花鞋。房间内里离前院已经有些距离了,但新房内还是能听到隐隐约约的鞭炮声和欢快的唢呐声。房间外丫环婆子来来往往走个没停。

    贾珍只有惜春一个幼妹,没有同胞兄弟。只能请来隔壁荣国公府邢夫人和王夫人等领着族里的几个妇人来陪新客。

    邢夫人当初娘家没落,才嫁给贾赦做填房。因她秉性愚弱,加之娘家势弱也靠不上,只知奉承贾赦以自保,平日里克扣异常。这各房的主子们都看不上她,下人们背地里常挖苦咒她。

    邢夫人自然也晓得这些,但并不放在心上。她没子女,夫君又不能做她的依靠,钱对她来说才是硬道理。府里出入银钱一经她的手,便从中克扣大半,并美其名曰节俭持家,惹得下人们也是怨声载道。

    时间一久,家中有奴仆在贾赦耳边吹风。贾赦也觉得如此作风有些丢脸,大骂了邢夫人一顿,后面家中一应大小事务都自己来摆布。

    邢夫人没了敛钱的路子,又在下人们眼前丢了脸,心下正不舒服的很。

    现下听了贾母的吩咐来陪新娘子,想着新娘子也是填房,而且家里也不显赫。

    一边觉得往常自己是这两府里最让人看不上的,如今总算来了个“同”伴,想着拉拢过来;一边又想着如何压下这个新夫人,也让人奉承奉承她。一进新房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哎呦呦,总算盼来了新侄媳妇,珍哥儿从先侄媳妇死后,活像脱了笼头的马,府里也乱得不像样子。现在侄媳妇嫁进来总算好了。”

    哪有人在人家新婚的时候说这些的,又骂了贾珍,又提了前夫人,众人心里腹诽这邢夫人果然是个糊涂人。

    邢夫人一开口,整个房间的空气像是僵住了似的,前院的声音也好像更明显了。众人都不说话,只等着谁来打破寂静。

    只有邢夫人没有察觉到怪异,见众人都不说话,走上前拉着尤清之的手:“侄媳妇放心,我是个最热心肠的,要是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只管来找我。你不知道,这高门显贵啊,拜高踩低的人多着呢。”

    王夫人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连忙笑着打断她:“说这些干嘛,今儿是侄媳妇的好日子。日后行事,自有人家珍哥儿教导呢。”

    王夫人一开口,众人纷纷附和,空气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邢夫人咬牙跟着笑笑,心里却恨死了王夫人。

    这一出戏不知道谁是观众谁是角,尤清之只当自己是这屋里的一个摆设,一句话都没有说,在盖头底下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