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的小厮莫如则从店铺里搬来一把椅子,放置在了门前,让王爷安坐。

    崔行舟并没有坐下,虽然此时正值清晨,街巷里也很清静无人,可若他坐下,岂不是碍了柳眠棠诱敌?

    但是他冷眼看那赵泉异乎寻常的殷勤能干,倒是能明白镇南候的心思。果真是被柳眠棠迷住了……

    想到这,他扬声道:“赵兄,棋会要迟了……”

    崔行舟说话的音量不大,但熟悉他的人当知他不悦了。赵泉这才想起他与崔行舟今日微服简行,是要去会一会来此客居的冬溪居士。

    东溪居士性情古怪,但棋艺高超,难得肯看在故友崔行舟的薄面上与他一见,的确是耽搁不得。

    于是赵侯爷连忙又扯了两张油纸,然后冲着柳眠棠歉然一笑道:“今日事忙,待过后定然来帮你。”

    柳眠棠笑着裹紧头上的青巾子道:“神医您真是太客气了,这等粗活哪好劳烦您?”

    赵泉跳下桌子,接过小厮递来的湿巾帕子茶水,诚恳道:“我与九爷亲如兄弟,你也‘神医神医’的,叫得如此生分,且叫我的字‘嘉鱼’就是了。”

    柳眠棠笑了,可哪有她直呼官人好友姓氏的道理?于是她改口道:“看来赵先生您命里缺水啊,这名和字倒是相辅相成。”

    赵泉也笑了,觉得这女子当真蕙质兰心一点,他命里就缺了个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红颜。

    待二人重新上了马车后,赵侯爷还意犹未尽,频频抬头回望立在店铺前恭送夫君的佳人。

    直到马车转了弯儿,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头。

    崔行舟觉得有必要点醒误入歧途的好友,便淡淡道:“侯爷心善,但也不必太过,要知道那女子毕竟是反贼的家眷,一旦沾染,必受牵连。”

    赵泉不爱听这个,微微瞪眼道:“被贼子劫掠去的良家,算反贼的哪门子家眷……待此事了结,王爷你可要秉承公正,还柳姑娘一个公道啊!”

    崔行舟却觉得好友有些不谙世事,不欲跟他废话多言,只拿起放置在一旁的书卷,一边翻看一边温和说道:“她的父兄皆落罪,已经无家可归,又有污名在身,不容于世。若是她助本王立下大功,便赏她些银两,入庙庵里落发为尼,安度后半生吧。”

    赵泉被他那痴迷佛经的正妻磋磨的,如今一听“庙庵”二字就脑壳发疼,也不知他前世亏欠了佛祖什么,今世竟然这般姻缘坎坷。

    他好不容易心动一女子,可崔行舟这厮居然还要往庙庵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