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这种最初版本的掘地攻城法,守军通常都会采用大瓮窥听来判断位置,同时反向挖地道来截杀攻城方,亦或者直接往地道里灌浓烟,毕竟这种狭小区域内根本无法腾挪,浓烟灌进去杀伤力相当强大,而等灌完浓烟,地道里面的人逃跑或逃跑不及失去反抗能力后,守军再通过竖井进入地道破坏。

    而在火药出现以后,这种战术也有了改变,因为火药的威力更加强悍,所以攻城方的土木作业强度也因此得以大大降低,不需要把整个城墙根都挖空了,只需要挖到城墙下面的位置能够装入大量火药即可,这也就导致了地道攻城对于守城方来讲更加难以防御,因为在攻城方人力充足的情况下,是完全可以多条地道甚至十多条地道同时开挖的,在没有最终决定前,可能攻城方自己都不知道要用那条地道来炸城。

    不过,鸡翎关的情况稍有特殊,因为这座雄关是建立在山脉上的,因此下面的土质非常的硬,炸起来的难度也很高,再加上越靠近关墙越容易被听到,哪怕是嘈杂的攻城声音中也会被辨认出来,所以能不能炸开这座雄关,也实在是说不好。

    在鸡翎关下,明军的营地内,几人围坐在篝火旁。

    说实话,旁观了一天的攻城,这种惨烈的战况不仅把幼军的士兵们吓得不轻,就算是普遍比较年长,在幼军里担任军官的勋贵二代们,也都有些发懵.毕竟他们就算是有过实战经验,基本上也都是跟在大军后面,要么就是小规模战斗,这种大场面他们也没见过。

    自幼听惯了父辈们的英雄事迹,但是真到了战场上,哪怕不用他们亲自上阵,这种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每天都有无数精锐战士阵亡,在死神面前一律平等的场景,还是让他们有些心头发憷。

    李景隆和徐膺绪、徐增寿等人,安顿好了幼军的士兵后,此时也在彼此间低声交谈,话题围绕着今日的攻城战和未来的战局。

    “今日城墙上的景象,真真是当得起‘箭矢如雨’四个字,我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箭雨。”李景隆感慨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我虽身为将门之后,但今日方知战场之残酷。”

    “是啊,城头的金汁,更是让人胆寒。”徐膺绪接过话茬,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若非有楯车掩护,只怕我们的弓箭手都难以靠近城墙。”

    徐增寿默默地点头,他的目光穿过篝火的火光,望向远方黑漆漆的鸡翎关城墙。

    梅殷这时候和平安以及朱雄英也走了过来,他们白天就已经在研究火炮怎么用了跟弓箭手相比,火炮的射程要远得多,所以大量的新式火炮抵达以后,完全可以让更多的步兵参与攻城,减少弓箭手的数量,毕竟弓箭手是要以人力进行仰射的,射界和视野都受到城墙的严重限制,而减少了弓箭手增加步兵以后,楯车就能够将更多参与攻城的步兵送到城头下,步兵的增多则意味着单位时间投送到城头的兵力增加了,这将会给安南守军造成更大的压力。

    “想要改变战局,虎蹲炮要往前靠。”

    梅殷指了指远处黑漆漆的城墙说道。

    道理也很简单,虎蹲炮的炮弹轨迹能打出抛物线来,仰角抬高以后,完全可以当做原始版迫击炮来用,这样做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轰击城头的守军,而是为了截断守军从城墙后方藏兵洞和运兵道对城墙的增援。

    其实对于守城方来讲,守城的过程,就是一个蓄水池不断抽水和进水的过程,蓄水池里面本来就是有很多水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水位不到警戒线以下,而抽水就是攻城方对其造成的减员,进水则是兵员的补充。

    因此,对于攻城方来讲,火炮的意义不仅在于能够提供更强的火力支援,而是能够同时让更多的步兵去攻城,并且截断对方输送步兵的通道,这样就成了此消彼长的态势,这才是明军需要火炮的原因。

    “把投石机都连夜撤掉,换各式火炮上去。”平安基本勘测好了各式火炮的部署位置,他在火炮运用上确实有天赋,几乎是凭借着直觉,就能够完美地在脑海里构想出火炮群的射界。

    当然,天赋归天赋,不断努力地掌握火炮性能,也是更重要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