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又简单嘱咐了两句,这才叫人退下。

    陆从璟觉得大哥这事做的太绝,偏生之前父亲有意找大哥说话,全然被大哥回绝,他便有心去寻大哥好好说一说。

    只是出了养心殿,陆从袛看都未曾看他与父亲一眼,直接跟着秉融总管去了太医院,独独留下他与父亲两个人,由着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太监引了出去。

    陆从璟想追过去,却被父亲抓住了官袍的宽袖,硬拉着出了宫门。

    两个儿子在陆世久眼里其实都是一样的,一个心思野,自小便怨恨他,不听他的话,另一个则是读书读成了个死脑筋,转弯都需要叫人点播。

    上了会陆府的马车,陆世久提点二儿子:“今日这事,你反应的不算太慢,但还是蠢,你竟是没看出来,今日陆从袛所行,乃是陛下受益?”

    陆从璟原本还沉浸在大哥的逆反之中,陡然听闻父亲这般说,在这炎热的时候硬生生被激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这、这怎么可能?你可是两朝丞相,陛下他怎会如此?”

    “两朝丞相?”陆世久喃喃自语,而后嗤笑一声,“正因如此,他才要容不下我。”

    陆世久老了,细纹堆积在眼角,年轻时清澈的双眸已经不在明亮,取而代之的是在宦海沉浮的老辣。

    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陛下既有意动我,我便得随他去才是,这案子由他查去,查到什么我皆认便是,日后陆家,便要靠你撑着了。”

    陆从璟的唇微张,黑眸微微颤抖:“爹,怎能就这般随他去?我这便去寻张大人,他是最为正直的,必不会与大哥为伍。”

    “蠢货!这种事,竟还需我拿到明面上来教你。”陆世久眉头微蹙,“陛下要动我,但你想保我,难道你要同陛下对着干?”

    陆从璟有些慌:“这、这……儿子不知。”

    “不知?那你便学着些,你现下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若真有我出事那日,且记得将自己全然摘干净,你还在,方可保陆家无虞,你三弟是靠不住的。”

    陆从璟眼底闪过痛色:“爹,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世事皆一时一个变化,且等等看罢。”陆世久预料到自己结局,但面上泰然的很。

    宦海沉浮,他上半辈子追随先帝,他的满身荣辱自是随着先帝驾崩一同去了大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