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茗菡刚点点头,还没等说放人,秦夫人便直接俯身离开,半点不曾停留,倒是真似她说得那般,今日来就是为了瞧她的姐姐,既没瞧见,旁人的面子便一概不给。

    这局面一下子尴尬的很,走得人似打赢了一场胜仗,留下的却是要承受众人的视线,独独生出难堪。

    倒是又臣妇面色不善地打着圆场:“这秦夫人当真是反了天了,这是宫闱内眷,哪里轮得到她这般无理,娘娘宽心,臣妇回去定叫夫君去参秦大人一本,叫他好好约束这个夫人!”

    只是知晓秦家事的人都明白,秦大人之宠妻,即便是皇帝亲自发话叫他约束,他连阳奉阴违都不会,无论对谁他都一句话,便是夫人为他生子不易,他宁可死都不能委屈了她。

    陈茗菡摆摆手:“随她去罢,大家莫要管她。”

    众人应了一声,一点点都开始重新陷入自己的交谈之中,陈茗菡身侧围着的人还要同她说话,但她却兴致缺缺,随便搪塞几句话,便将人都打发了去,自己率先离席。

    当远离了人群,陈茗菡面上的不悦才显露了出来,她看着旁侧的柳树都不顺眼,直接一个帕子甩过去,将柳枝打的直晃荡。

    身侧的嬷嬷开口劝道:“娘娘莫要同那妇人一般见识,若是不喜欢,日后随便寻个理由将她传入宫中来,自有办法磋磨她。”

    这嬷嬷原本是在皇后宫中伺候的人,怕她在宫中立不住脚来,这才拨到她身边来提点她。

    只是对陈茗菡来说,应当不止是提点,更是替长姐来盯着她。

    她今日真得被气到了:“这算什么事,那荀妃自己当着皇帝的面不要这权利的,她在那边扮起了大度,她的妹妹倒是来为难我,我招惹谁了?”

    嬷嬷犹豫了一瞬,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娘娘,您应该自称本宫。”

    陈茗菡的话被哽在喉咙间,下意识回眸看向身后的嬷嬷,这才陡然想起来,这不是与她同仇敌忾的侍女,而是要看顾她做好妃子的嬷嬷。

    心里的气一下子荡然无存了起来,倒不是因为不在乎了那秦夫人给她的难堪,而是觉得都没什么必要,她如今已活成这样了,原本还自认为自己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却是没想到竟还会被这种小事牵动心弦。

    到底是她的心还没死头,竟还会同人抱怨,甚至说即便是现下背着人,这个嬷嬷连同她一起骂上两句都做不到。

    她几步走到旁边的凉亭里,坐在石凳上,重新盯着前面的荷花池来发呆。

    嬷嬷见她自己平和下来,这才满意点头,上前开口:“娘娘,您终于懂事了,这宫中的人,哪里能将情绪写在脸上?您刚才就是连拿柳叶撒气都不该,您日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人,这种小孩子心性都不应该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