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海脸色骤变,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眼神冷冽地盯着来人的眼睛,切齿道:“凌云,你真的要阻止我杀这个人吗,难道你对他还没有死心吗?”

    来人正是凌云。今天与他同来的还有练南春与“赛仲景”练榭中。

    开始时三人都躲在侯爷府囚室外面、树木掩映的抄手游廊下静观其变,不意却被造诣高深的阿三窥探出动静,赛仲景“练榭中”才先声夺人,头一个闪了出来。

    凌云与练南春处于种种复杂的心思,没有接着出来;只是后来见何禹廷命在旦夕、万不得已凌云才从小廊下现出身来。

    练南春随之也跟了出来,与自己的小姑姑“赛仲景”练榭中并肩站在一起,不动声色地瞅着眼前情势的发展。

    此时,凌云面对杜正海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里已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微微仰了仰头,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起伏的挣扎,然后移开视线,只看着别处道:“是的,我对他早就死心了;而且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父子天性,母子连心’的鬼话了。

    “可是身体发肤,授之父母——生养之恩岂可不报?杜兄,凌云一生从未求过人,现在只好破例求你一次:放过他这一次罢。”

    杜正海眸子猩红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凌云喉结滚动了两下,持剑的手慢慢握紧,语气低沉道:“那就请杜兄的宝剑先从凌云身上穿过去!”

    “凌云,你!……”杜正海一时气结。他眸中某些情绪剧烈地翻腾着,终是慢慢收回长剑,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何禹廷长吁一口气,眸光潮湿地望着凌云的眼睛,颤声道:“志超,你真的没事吗,那我就放心了……”

    凌云抬手扯下面巾,冷冷道:“何大人,到了现在你还在惺惺作态吗?当初又是谁亲手把我出卖给李瑞允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何禹廷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有一把重锤毫不留情地一下下击打着,只痛得喘不过气来,“志超,你误会了。当初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李瑞允抓走了浣玉和天赐他们,以此为要挟——”

    凌云睫毛轻颤,浊声道:“够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说什么天下父母对自己孩子的爱是最真的——哼,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扬起脸,强忍住就要流下来的眼泪,转身就走。

    忽听身后一个凄婉的声音道:“麟儿……”

    凌云心一颤,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