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清看了看夏荷梳的头,凌云髻将头发攒起,露出海额,显得人分外精神,“可以,再给我钗几颗玫瑰花钿。”

    “小主!”

    苏琬清朝什锦隔子看去,画琴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冲着夏荷道,“我来给小主捯饬就行了,下去吧。”

    苏琬清料想画琴是有重要的事回自己,挥了挥手让夏荷下去,转过脸来问画琴,“恪侯的事打听清楚了?”

    “是。恪侯每逢初一和十五进宫给太后请安,一般是在未时,说会儿话然后陪太后进晚膳。”

    苏琬清转念一想,“明日不就是十五?”

    “寿康宫虽然在西六宫之外,但恪侯要去那里必经凤彩门,凤彩门离御花园较近,所以上次咱们才会撞见他在高亭中吹笛子。”

    苏琬清唇边勾起笑,“今儿皇上宣我侍寝,明儿大约不会了,且去会会他。”

    “那可不一定,皇上如今对小主如着魔一般,没准过了今夜又不肯撒手了呢?”画琴调笑她道,“老夫人对小主很满意,瞧这劲头,皇帝很快就是昏君了。”

    苏琬清摇摇头,“不见得,我隐隐感觉得到,皇帝绝不是贪美色的人。而且,这大夏宫廷极为复杂,要想安然无恙,太难了。”

    画琴不解苏琬清的意思,如今的局面正是她们想要的,待皇帝失去戒备、完信任之时,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苏琬清其实并没有多高兴,她自幼被教导仇视大夏政权,如今又被要求做皇帝的妃子、去“爱上”皇帝,她内心极复杂,也极不安,繁杂纠结成一团,不可言语。

    夏日里天色暗沉的较晚,过了戌时天依旧是亮的,火红的太阳已经沉下去半个,染红周围的云朵。庭院里的玉兰树开的正好,花瓣洁白细润,如白玉盘一样。

    原是良辰美景,但苏琬清没等到皇帝来,却只等来一个消息,皇帝驾幸咸福宫惠婉仪处了。

    其实皇帝被苏琬清拒绝多日,早按捺不住了,他巴不得早点去抚辰殿。但途径雨花阁唱台时,看见一女子边唱边舞,便驻足观看片刻,才想起她是兵部尚书之女惠婉仪。

    不经意间,惠婉仪瞥到了他,似乎是有所惊讶,故而仓促地想跑过来行礼,结果一下子不注意崴了脚,生生跌了下去。

    这是后宫女子撒娇卖乖的惯常手法,但只因惠婉仪演的太真,在朝堂上又要倚仗她父亲,所以不得不顺坡下了。既进了咸福宫,便没有离开的道理了,他只能差人再到抚辰殿那边传意,夜里便宿在了惠婉仪处。

    烛影昏黄,将人影投射在淡色的幕布上,苏琬清竭力睁着困顿的双眼,坐在楠木小几前,细致雕琢着墨色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