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浑身无力,瘫坐在一门火炮旁。

    第一次拎着刀子捅人,全靠心底的一口气撑着,没有时间害怕,没有时间反思,只有无意义的嘶吼和拼死的挥刀。停下就是死,没有怜悯,没有侥幸。

    “怎么了?害怕了?”是船长布鲁斯,老船长衣服上有好几道口子,但都没有见血,此刻双手依旧稳稳的拿着望远镜,看向不远处正在掉头离开的海盗船。黑色骷髅旗被扯了下来。如同落败的野狗。

    “船长好。我,我不是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语言问题,尤其是这种平时都没听过的词,现在要想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不用自己的母语,太难了。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说,我,挺复杂的。”劫后余生的喜悦,过度紧张之后的疲惫,杀人的负罪,以及杀人的胜利感。就算是母语,这些也不足以形容此刻复杂的心情的。

    “想那么多干什么,活下来了,就够了。给。”地上有不知是谁的水壶,也不知是海盗的,还是那个船员水手的,拔开塞子闻了闻,是酒,布鲁斯大口的喝了两口,扔给了刘明。

    “我看到你了,两个,反应不错,出手凶狠。但杀人而已,海上讨生活的有几个没杀过人的,只是一种必然的过程和手段,虽然杀人是原罪,但海上,不杀人就是被杀,被迫而已,算不得什么。嗯,算是**了。恭喜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果然是老水手,三句话不离颜色。不过问题明显不是原不原罪的问题,法制社会出来的人,考虑的是自己防卫过当与否,考虑到现在离能制裁自己的执法官和追诉期,安全。但这样的调笑刘明觉得好受多了。笑笑,将手中的酒壶直接放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喝起来。这时候也管不上干净卫生了。虽然算不上好酒,凑合吧。这里也没有多少烟草。不然尼古丁加酒精麻醉下自己兴奋过度的神经。

    “咱们这就赢了?”刘明有些回味的问道,

    “赢了,不可思议是不,就像咱们一船水手里有你这样的新人,海盗里也有第一次动手的新人,甚至有不少商船亏了本,急于干一票的。这样的海盗下手不够娴熟,武器船只不够精良。死的人不少,也就扬帆跑路了。毕竟不是所有的海盗都是黑胡子那样的一船的亡命徒。再加上不是我自夸,我这一船水手也算得上老船夫了,炮也够狠,人也够凶。我就不是海盗,不然也能排的上号!”老船长又喝了两口酒,难得的战斗后的悠闲时光加上谈兴正浓,慢慢的和刘明聊着。“说说你的故事吧!现在你西语应该学的差不多了吧!”

    “上船摸底吗?早就该说了,只是现在有些话不会说,我尽力。”刘明又喝了口酒。组织了下语言和词汇,然后道。

    “大家叫我幸运,我不知道我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如果当初直接死了,我可能还是比较高兴的。我叫刘明,刘是姓,明是我的名字,光明的意思。我来自东方,遥远的东方,我是一个工匠,手工业者。小日子过得比较舒服,刚刚得了一大笔赏钱,寻思着在近海出海玩一玩,结果就碰到了风暴,也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

    “印点吗?不,不太像,可能是更遥远的黄金之国的黄人。你是远东黄金之国的人!”

    “可能吧,我一直都在我们那小地方生活,总算是自己能挣些钱了,打算见识下世面,结果就到了这里,你们,这样的头发皮肤,嘴里叽里咕噜的语言我既没见过也没听过,所以,我离开家太远了!~”刘明没说,这可能不是离家远的问题,如果仅仅是被风暴吹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太平洋上的小岛,就算是扎木筏,自己也要想办法找到回家的路,作为最恋家的民族,到死没办法把自己送回家烧了、埋了,可能是极大的遗憾,但这里,完全没有人会中文,会英语,日语。一点高科技产品都没有,古典的船只,飘扬的海盗旗,弯曲生锈的破铁质刀剑、燧发手枪以及刚刚剁下来的人头。这里不是家,倒更像是加勒比海盗的拍摄现场。

    “怎么可能?”

    “大海是神奇的,我不清楚怎么来的,我只知道,我离家的距离远到这辈子可能回不去了!”刘明心里已经泪流满面。父亲母亲啊,儿子不孝,这辈子可能不能给您二老送终了!

    “大海啊,太神秘了。可能是通过了海神的密径。既然上船了,就是我的船员。我会尽量照顾好你的。”刘明有些谎言没有圆上,比如刘明细腻白皙的皮肤,精致的衣服。作为一个老人精,布鲁斯还是看出些问题。但刘明这小子既没有危害船只的安全,也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人,比较谦虚稳重、吃苦耐劳的劲,老船长还是比较喜欢的。尤其是刚刚作为船员的一员,拎着刀子砍完人,算是‘投名状了’!

    “你嘴上有血迹!”老船长恶趣味的提醒,希望看到刘明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