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真在飞马牧场的客房中度过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夜晚。第二天一早,他刚刚洗漱完毕,商秀珣亲自过来邀他共进早餐。这位美人儿场主深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道理,早餐虽只有一份小米粥、几张葱油饼和四个佐饭的素雅小菜,却都是经过厨师的精心调弄,美味可口。

    用罢早餐,商秀珣又邀孟寻真参观飞马山城,并亲自充当导游。两人从内堡出来,沿着一条延伸向下直达外城城门的宽敞坡道向下走去。孟寻真边走边游目四顾,见这条贯通整个城堡的主干道两侧分布着鳞次栉比的房舍,通过一条条支道与主干道相连,显得井然有序。这些屋舍皆是以石块筑墙,于粗犷质朴中透着一股恢弘大气。而孟寻真更看出这些坚固有若小型堡垒的屋舍的布局和建构另有深意:若有强敌侵入外城,循着这条主干道进攻内堡时,从这些屋舍的门窗内射出的箭矢将交织成一张无比可怕的死亡之网,则行走在中间这条主干道上,四周毫无遮蔽隐身之处的敌人必定毫无幸存之理。

    登上外城的高峻城楼放眼远眺,只见四周连绵的群山如眉峰攒聚,散布的十余个大小湖泊似眼波荡漾,绿原上碧草如茵,其间点缀着一群群各类各色的牛、羊、马等牲畜,充满了安宁祥和的氛围与盎然的生机,令人心旷神怡。

    孟寻真与商秀珣沿着城墙漫步,沿途所见牧场战士纷纷向商秀珣拱手问好,并向孟寻真投来好奇的目光。商秀珣一边走一边为孟寻真介绍飞马牧场的各处景致及先祖商雄创建牧场的历史,言语中颇为自豪。

    轻松而愉快的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流逝,转眼间已到了正午。经过这半日的相处,两人彼此间熟稔许多,在商秀珣的提议下,他们已不再客套地称呼什么“公子”、“场主”。而是直呼对方姓名。

    商秀珣为牧场之主,又拥有绝世姿容,平日里人们在她面前不是恭谨便是讨好,这虽使她得到了尊荣,却也将她摆在了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之地。而孟寻真却似完全不在乎她的身份和容貌,自始至终都只将她当做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对待,这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一种感觉。

    看看时间不早,商秀珣请孟寻真回府赴宴。到了待客的正厅时,已有四人在此等候,见到商秀珣到来。他们一起走上前来见礼。

    商秀珣一一给孟寻真做了引见。这四人分别是大管家商震、大执事梁治、三执事陶叔盛和四执事吴兆汝。出来远赴带人远赴塞外选购优良种马的二执事柳宗道,飞马牧场最核心的几个首脑全部到齐,可见商秀珣对孟寻真的重视。

    孟寻真分别与四人见礼。这四人中,身为飞马牧场的元老商震对孟寻真颇为热情;而梁治老练,陶叔盛阴沉,两人对孟寻真的态度算是中规中矩,看不出内心的喜恶;至于那年纪最轻、相貌又颇为英俊的吴兆汝却对孟寻真流露出一些敌意。孟寻真初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他,等后来看到他不时偷望向商秀珣的灼热目光。才恍然大悟,暗叹自己当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对于商秀珣,孟寻真自是颇有好感,但这好感绝不关涉男女之情。只是基于对这个言行举止大方而不做作的飒爽女子的欣赏。将她当做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而且他可以肯定商秀珣对自己的感觉也是一样,在上午的闲谈中,孟寻真有意无意地说到自己已有家室,当时商秀珣的神色毫无异样。还带着点好奇的心情问了几句穆念慈的情况。因此,吴兆汝这飞醋吃得实在是好没来由。

    众人在厅中分宾主落座后,早已准备好的酒菜流水般摆了上来。共饮了几杯后。商震首先向孟寻真敬了一杯酒,笑眯眯地道:“咱们场主平时极少出言赞人,却独对孟公子赞不绝口,说公子不仅武功超凡脱俗,更博闻强识,见识过人。孟公子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成就,想必是师出名门,却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孟寻真见这老儿的眼睛时不时地在自己和商秀珣之间转来转去,便知他也误会了自己和商秀珣的关系,但这种事解释也无用,只会越描越黑,暗自苦笑一下,答道:“家师是一位修道之人,俗家姓王,讳喆,道号重阳子,长年居于终南山中。在下自幼即为家师收养教导,不久前才下山行道。”当世自然无人识得王重阳名号,因此孟寻真便老老实实地报了师门来历。

    众人见他答得坦然,均不疑有他,虽然都不曾听过王重阳的名号,也只将其当做一位闲云野鹤般的世外高人,万万想不到这位“世外”高人当真是一位“此世之外”的高人。

    飞马牧场诸人陪着孟寻真在酒宴上闲谈,不知不觉便说起来当今天下最热门的两大话题——“杨公宝库”和“和氏璧”。

    商秀珣一双美目中波光流转,望着孟寻真笑盈盈地问道:“如今关于这两件传说中得一可拥天下的宝物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却不知寻真对此有何看法?”

    孟寻真淡淡一笑,答道:“以我之见,这其中定有人推波助澜。先说那杨公宝库,这消息的源头似乎是高丽罗刹女傅君婥。高丽与我中土仇深似海,诸位以为她将这消息散播开来的目的何在?”

    商秀珣悚然动容:“难道她是存心借这座传说中藏有无数财宝和武器的宝库,挑动各方豪杰的野心和贪欲,引得大家自相残杀,自损我中土的实力?”

    孟寻真耸肩道:“此用心虽然险恶,但两国相争,本就该无所不用其极,那也没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