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乘青布小轿在百余名大顺兵丁的前后紧密护卫下,沿着天街一路行来。沿途的原大明官员远远的见到了这乘轿子过来,仿佛见到了杀父仇人一般扑了上来,指着轿子大声唾骂。如果不是轿子被大顺兵丁各执刀枪严谨护卫,只怕轿子里面的乘客,会被这些人从轿子里拖出来,在天街上围殴而死。

    “前朝逆臣,该当千刀万剐!”

    “暴君鹰犬爪牙,你合当万死!”

    “螳臂当车,抗拒天命,今日见了圣上,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你在三秦之地苦害百姓,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为暴君挥霍,今日正当明正典刑!”

    喧嚣的声讨咒骂声浪,一波接一波的透过薄薄的轿帷子传到了轿内乘客的耳朵里,虽然他被人称为孙聋子,但是这么强大分贝的声讨和咒骂声,便是再聋也是能分清一二的。

    孙传庭在灵宝兵败之后,被京营兵马护卫着渡过黄河退到山西境内。随着他的兵败消息传到了北京,弹劾他的声浪再次达到了新的高度。对于丢失了兵马实力的统兵将领,朝中的文武可是没有什么忌讳的。何况,他孙传庭可是把陕西、山西等地的士绅官宦宗室富商都得罪到家了。于是,崇祯也没有办法庇护他,只得下旨,令京营人马回京,顺便把孙传庭解到刑部天牢之中待罪。

    结果,这一待罪就待到了大顺军攻破了北京城。

    如果不是有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官员打算借着孙传庭的人头在李自成面前献媚邀宠表忠心,只怕李自成也不会知道同自己在战场上周旋了数年,多次差点置他于死地的孙聋子孙白谷,如今就在刑部的牢房之中。

    听得了这个消息,当即便令李强派出人马,“将孙先生请到朕这里来,朕有话要问他。”对于孙传庭这样的人物,李自成内心并没有什么恶感,相反的,作为一个统帅、大顺的皇帝,他反而希望手下多一些孙传庭这样的人,尽忠王事。

    “孙白谷在三秦之地推行的各项制度,端的是利国利民富国强兵之举措。只可惜,所遇者都是些禄蠹污吏,若是能够得遇明主,想来也是治世良臣。”在武英殿内,李自成当着手下文武大臣的面,毫不遮掩的夸奖起孙传庭来。

    “若是孙白谷得识大势,晓得天命所归,臣愿意将这丞相之位让与他。”李岩也是很赞同李自成的话语,很是配合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孙老儿不光是地方政务厉害,练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谈论起自己的老对手,刘宗敏也是不由得由衷的发出了一声赞佩。

    “那便如此了。只要孙老先儿肯归顺我大顺,朕必不吝高官厚禄。”

    虽然是在战场上打了多年的交道,但是,孙传庭和李自成等人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同处一室,双方之间近得可以看清楚对方脸上散乱的发丝,伤痕。

    “你便是李自成?你我疆场相见多年,不想今日却是如此境况。”孙传庭站立在武英殿之中,脸上如古井不波,一双眸子只管盯着李自成。

    “大胆!”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