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语的目光坦荡至极,面上没有丝毫忸怩或是羞涩,一直紧盯着她面容瞧的赛伦斯看了,脸上就忍不住地带了上些许失落和不安,两只绿眼珠不知往哪儿看,四处乱瞄,随后忍不住轻咳两下。

    解不语问:“药已经擦好了,赛伦斯殿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很快,赛伦斯就收敛好了所有情绪,他面色如常,目光深邃悠远,身体也放松下来,现在又是方才那个隐瞒身份的慵懒的像只猫儿一样优雅小偷赛伦斯了。

    这次谈话就顺利了很多,解不语从赛伦斯这里知道了一些管家们没有说清楚的事情。白天的时候,赛伦斯会变成一头兽性压过人性的野兽,他被关在城堡的三楼的铁笼子里,努力克制自己,而城堡的仆人们则维持城堡的日常。到了晚上,赛伦斯会变成人,城堡的仆人们则会变成家具和幽灵,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鞭挞的痛苦,这让他们不得不用美酒、佳肴、音乐和舞会来麻痹自己的神经,甚至是晚上的鬼哭狼嚎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这就是吟游诗人歌声里提到的现象。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赛伦斯和他昔日的仆人、朋友们永不得相见,甚至还得一日日的瞧见城堡里那些昔日的仆人好友一个个地死去。他们或因忍受不住夜晚鞭挞的痛苦而意志消沉导致灵魂的湮灭,更甚至是白天的时候被挣脱开束缚的野兽·赛伦斯撕裂了身躯吞吃入腹,又或是在数十年绝望的时光中难以忍受而日渐消沉,最后无望的死去。

    百年间,城堡里的人越来越少,从以前的数百人,到如今的二三十人,这样死亡的频率,在这座被诅咒了的城堡中,更是让人绝望的现象。

    说完了这些,解不语渐渐地就觉得上下眼皮在打架,赛伦斯见状便说今天要谈的已经说完了,让管家太太带解不语去休息。

    解不语也没拒绝,想要破除诅咒绝非一个晚上就能成功的,她一整个晚上都在跑上跑下,最后还听了一肚子故事,担惊受怕后陡然松懈下来的精神已经有些疲惫了,所以告别赛伦斯后就回到了二楼。

    离开之际,赛伦斯叫住解不语,他眉眼温柔地看她,语气中尽是关心,他说:“你肚子的伤……还没有上药,我让管家太太给你备药。”他语气很是熟稔,方才谈话前的生疏尽没了,跟解不语说话的口吻像极了多年的好友,甚至其中贴切的关心夹杂着暧*昧的担忧,让解不语的额角青筋都跟着跳了跳。

    解不语回到二楼走廊,在隔壁房间穿回了自己的靴子,拿着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收好房内的东西,很快洗漱一遍,换了睡衣,松了头发,一头扎进床上就熟睡了。

    那瓶药,则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腹部有一小块青紫,轻轻按压,有一阵钝钝的痛感,她看也没看桌上的药,径自穿衣梳洗,拉开了阳台上厚厚的窗帘,一片莹白的雪映入眼帘。

    雪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浓白的雪色,天际与远方的山峦、雪林接连一体,让人恍然间有了种冰雪城堡身处白云之巅的感觉。迎面冷风,叫人精神抖擞,解不语站在阳台边梳顺头发,看着远处的白雪皑皑。

    站立片刻,解不语方才走出房门,有女仆守在一旁,看见她,恭敬地将她引入一楼的餐厅,两位管家迎了上来。似乎是昨天赛伦斯对他们吩咐过什么,也许是他们脑补的太多,他们对解不语的态度已不是昨天恨不得立刻赶走她的模样,而是恭敬守礼,语气颇显尊崇,隐隐有种把她当做女主人的姿态。

    解不语对他们这样的态度颇感不适,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就连他们精心准备的大餐都是草草吃了两口就作罢,而后听两位管家说话。

    按照他们的要求,解不语称呼男管家为劳伦斯先生,女管家为维尔斯太太,昨天的镜子男仆是赛伦斯的贴身男仆,名唤约翰,今天早上等在她房门口的女仆则是派过来照顾她的,名唤凯蒂。

    他们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已经变成野兽被关在三楼铁笼子里的赛伦斯,只是让解不语放下一切担忧和客套的心,安心在城堡里住下来,除了这顿早餐,他们甚至还为解不语找来了一套套华丽非常、却又非常合身的裙子,让女仆凯蒂收好,作为解不语在此暂居的换洗衣物。

    有这群城堡仆人在,解不语的衣食住行很快被安置的妥妥帖帖,甚至还不等她发表什么看法,就已经全然安排好了,他们的动作迅速,东西早已备下,俨然是把她当做城堡女主人的架势。而这所有的一切,甚至都只是在她吃完了早餐后被两位管家告知的,他们的安排也极为妥帖且迅速,只是告诉了解不语一声: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不便都安排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