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紧抿着的乌白唇线,好似下一刻便要对她发起责难,叶棠惶恐后退几步,低头瑟缩着,不敢再望向眼前自带威压的男子,惴惴不安地道谢。

    “多谢将军相救。”

    屋门掀起热浪,顾远念不觉皱眉退避,冷声道:

    “醒了?”

    也不等叶棠回答,便兀自转身,飞快走出寝殿。

    传来庭院大门开阖声,重又归于安静。

    叶棠寄人篱下,习惯了察言观色,顾将军的情绪捉摸不定,确比常人要更难揣摩。

    她惶惑地猜想,许是屋里太热,让他感到不适了,遂把窗户都打开,敞开殿门,好让热气快快散去。

    寝殿的陈设朴素简单,窗槛黑木镶边,门廊与扶手皆一色的黑木镏漆,东西两隅搁了盆兰草,墙上悬着把剑鞘。

    简明冷肃的色调,一如其人。

    天色尚不明朗,顾将军一定还未用过早膳。

    昨夜的疲累并未完全褪去,脚底的擦伤仍隐隐作疼,但叶棠不敢怠惰,从前在宁王府,若是起晚了,是定会遭到训斥的。

    她忍住不适,寻到后厨熟练地添柴加火,用壁橱里的栗米做了碗粥,见顾远念仍未归,便用灶火慢慢温着。

    天微亮,晨曦初露,朔京城虽不大,传递消息的速度却挺快。

    早市结束后散去的人潮里,有人小声议论着宁王府三女叶棠盗窃家财后逃跑之事。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叶棠又是还未出阁的闺中女子,闹得人尽皆知十分不合适,可宁王似乎并不打算刻意封锁消息。

    京郊偏僻,人烟稀少,探听消息比别处迟缓些,但城中安插着不少顾远念的心腹,其中不少曾是顾家的旧仆或部下,退隐后他决心隔绝宁王府的一切消息,连带着朝中之事也一概不问,便和他们断了联系。

    故而再次恢复和将军的联络时,尹辙十分震惊,将军双目失明后就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隐居荒郊谁也不肯见,令他们这些老部下担心已久,却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