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萧瑟与复苏并存的时节,冬季的凉意还未散去,庭院里的花枝已冒出新芽。

    屋檐下,昨夜新雨滴滴答答,溅落在叶棠的肌肤上,激起一阵寒意。

    她搓着冻红的小手,下意识扯紧单薄的衣裙,轻轻抖着,立在宁王的寝殿前静候。

    迎面走来一名丫鬟,见到她露出鄙夷神色,不耐烦道:“你愣在那儿做什么?都酉时了还不去浣洗衣物?”

    那是大姐叶芸梦的贴身婢女秋梨,叶芸梦是宁王嫡女,宁王风流成性,纳妾无数,叶芸梦的母亲白夫人主母的位置却从未被撼动分毫,足可见其在宁王心中的分量之重,连带着叶芸梦身边的婢女也显得格外高人一等,从不正眼瞧人。

    叶棠生父早逝,随母亲改嫁入宁王府,怎知母亲没几年便病逝,白夫人本就恨叶棠母亲魅惑宁王,如今见叶棠生得越来越像她母亲,更加苛待她,叶棠在府中的地位连下人都不如。

    她被呼来喝去惯了,垂下头怯怯地答道:“父亲有事相商,让我来此等候。”

    秋梨穿着时下最新的冬袄裙,腰间嵌着一圈流苏,看上去暖和又漂亮。叶棠每月领到的例银刚够果腹,连件像样的袄褂也没,忍不住偷偷多瞧了几眼。

    “看什么看?”

    眼前的少女,顾盼间眉眼似小鹿,似揉碎的星辰,艳而不妖,哀而不怨,袅娜纤腰盈盈一握,姿色甚至胜过其母当年,便是自家小姐精心梳妆后,怕也要被比了下去。

    秋梨瞧着瞧着,陡然生出一蓬怒火,抬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

    “既是王爷的命令,便给我好好站着,少东张西望。”

    叶棠捂着刺痛的脸颊,强忍住委屈的泪水,望着秋梨离去的方向,嫣红的樱唇几度开阖,欲言又止。

    秋梨走后,庭院重又陷入了寂静,只闻夜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深蓝色的天幕在头顶延展开来,沉默地注视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婢女们都去后院了,叶芸梦等人的寝殿并不在这个方向,再也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想到要和宁王独处,叶棠的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害怕,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自从母亲去世后,宁王看她的眼神便渐渐与其他姊妹不同,叶棠虽然还小,但也敏锐地感知到了宁王隐藏在心底的企图,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但王府这么小,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让你久等了,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