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了眼我的手,又再视线落下,忽然回身将月儿放进了婴篮里,小心掖好盖被后提起篮子对我道:“走吧,你不下去看一眼必然心中不定。”

    我没有再提异议,随着他一同下了马车时燕七已经吩咐了侍卫在前引路。等来到山顶垂直下方处,见有许多人正还在地毯式地扩大范围搜找。

    环看四下后又抬头,发现从下向上看不像在山顶看下来的那般树木茂密,从树杈之间缝隙依稀可见山顶的影像。

    “公子。”燕七在旁询唤,“事有蹊跷。”

    我被吸引了注意,转过眸去看,见阿平挑了下眉问:“何事蹊跷?”

    “若当真是连人带马跌下山崖来,周边不可能没有一点磕压的痕迹,但是我仔细查探过树顶的枝叶,连树枝都没有折断的迹象,这是不可能的。”

    阿平听后也抬起了头,眼睛微微眯起,光线从树缝里照射在他的脸上时莫名使我目光怔忡。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回到银杏村里与他初相识的时候,他站在院中仰头面朝阳光,暖暖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整个人的线条都似乎变得很温和。

    不过这个错觉在他转眸过来时就如泡沫般消散了,眼神不对,他的眼神再不像当初那般清澈,即使看着我时没有对别人时的冷沉,但目光中也有了棱角。

    他问:“你想到了吗?”

    迎视着他默沉片刻,我轻点了下头,见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凉的弧度,提了婴篮转身就回走。站在原处我没有动,在他走出丈远时发觉我没跟上又顿步回转过身来,“还有什么疑问要留在此处?”我轻摇了一下头,“阿平,我们谈谈。”

    “现在?”他将婴篮有意提起到半空,意在提醒我要让孩子长期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吗?我无话可说,只得默应了先离开此地。月儿之前已经饿得大哭,这一觉肯定睡不长的。

    但我没料到回走马车处,阿平将婴篮提上车内后竟没再坐进来,而是让燕七牵来了一匹马骑了上去,并且率先而行。目送着那离视线渐远的身影,知道他对我已经动了气。

    可是他气我什么呢?气我对他无声的指责,还是气我话留一半的质问?想要自嘲地笑一笑,却在转眸间对上燕七的目光,他还在等着我坐进马车内。

    默然钻入车内,刚坐好马车就启动了。以为燕七会说点什么,但直到马车进城再驶进宫中,都始终静默无声。马车停下时,从外传来了燕七的低语:“到了。”

    我从婴篮中把月儿抱起在怀中,起身走下马车时顿了顿步,目光直视前方宫殿大门,口中问:“燕七,你觉得我错了吗?”

    燕七沉静了一会才低声答:“我不清楚你与公子之间又起了什么矛盾,只知道当公子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时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这三天你在宫外不好过,公子也不好过,能不苛责的就尽量别苛责了吧。”

    我忽然失笑,燕七永远都是那个维护他公子的燕七,他所有的立场只会是站在阿平的角度,包括对我,几年的交情也都止于阿平这。

    没有再说什么,越过他身侧朝殿门而走,却在我一脚跨进门槛时突听身后扬声:“许兰,你能平安是公子最大的幸运,我们都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