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除了可以促进人去习字以外,另外一个重点是报纸上的内容。”

    姜云慢慢给程峤解释,“虽然看上去大家都是为了明捕头破案记才会去买的时事杂论,实际上时事杂论的主要内容绝对不是这个在连载的故事,而是各种对朝廷政策的分析,对律法条例的解释,甚至明捕头破案记,其实也算是一种律法知识的普及。”

    “也许一时半会儿这些体现不出来什么效果,可是天长日久之下,惯看报纸的人不一定能把每个政策或者律法条例背下来,可是却能从里面形成一种自己的判断,遇事之后形成正确的判断。”

    “实际上,在宣传这种事情上,最怕两种情况,一种是按头相信,另一种则是人云亦云。”

    “怎么说?”程峤一时间没能理解姜云的用词,人云亦云好懂,但是按头相信是什么意思他就没想明白。

    “按头相信的意思很简单,我举个例子,比如发生了一件相当耸人听闻的事情,官府介入了调查,最后不管不顾的直接公布了凶手然后把凶手给砍了,至于凶手为什么是凶手,就一句简单的解释,经过官府调查,凶手所以是凶手,这就叫按头相信。”

    姜云拧着眉头努力把这个例子说清楚,“但是实际上可能有一些东西确实不适合向老百姓公布,比如凶手作案手法极为残忍,或者凶手作案动机有问题,又或者作案方式公布了会被人模仿增加相同案例,亦或许这其中牵扯到什么不能公布的东西以免被间谍发现,但是这些事情老百姓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官府又在糊弄他们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人云亦云,有心人编造一个故事故意散播出去,然后流言传播出去,官府发觉,把传播流言的人抓起来……如此恶性循环下去,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能说说吗?”

    程峤想了一下,“老百姓不再相信官府?因为他们会相信自己想象出来的事情,认定这个案件里面是有问题的,加上流言的传播让他们觉得官府是在掩盖什么。”

    “嗯,没错。”姜云点点头,“当然这是最极端的情况,可是事情发生一次,老百姓也许只是在心里嘀咕,但是长久下去,官府在民众面前的公信力就失去了,咱们说的极端一点,江山易主,可不就是朝廷在老百姓心里已经没有权威性了么?”

    “所以报纸这个东西,用在一位好皇帝手上,那就是朝廷的喉舌,普及各种律法政策,顺便提高老百姓认字的水平,用在一位暴君手上,可能就成了愚民的工具。”

    姜云苦笑了一下,“这个东西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只看用的人是什么想法了,在我想来,是希望老百姓能脱离蒙昧,有一些自我意识。”

    程峤若有所思。

    其后夫妻两人倒是没再提这个话题。

    到了八月十八这一天,程府门口早早的停了两辆马车。

    本来姜云要把几个孩子都带着出去玩玩的,不过姜四娃中秋那天晚上闹腾的有点晚,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烧了起来,当天请了大夫过来把了脉开了药,到晚间烧退了下去,再过一天就好了,但是宫嬷嬷担心他跟着出去一遭又病了,不让姜云带他出门,于是最后姜云就带了三个大的出了门。

    到了西郊,透过马车上的窗户,正好能看到远处西山上一片深深浅浅的红,姜三丽指着那里,“小姑姑,那就是枫叶吗?”

    “是的,枫叶都红了,所以西山就是红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