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家郁言跟我那会儿,刚大学毕业。”

    酒吧里,年轻英俊的男人扯开衬衫纽扣,酒气哄哄从头顶冒出来,他不无怀念:“还是那会儿好,乡下来的穷小子,无依无靠。”

    “得了吧,老谢。”袁枚将袖子撸上小臂,哥儿几个都喝大了,话不过脑子就冒出来,压根没顾忌对方颜面,干脆利落地戳穿他:“人家郁言吧,全省前五的成绩上Q大,那是天才,就算没你,他照样过得好。”

    谢寻双腿交叠,哼笑半声,两臂大喇喇抻开,搭在沙发沿上,整个人慵懒而随性地靠着。结实却并不夸张的胸腹肌将爱马仕衬衫绷紧,宽肩窄腰,人高马大,是丢明星堆里也绝不逊色的好相貌。

    “欸,那啥,你们知道不,裴清回国了。”旁边的王嘉挥了挥手机:“问咱们在干嘛呢。我说在喝酒,他要来跟咱们聚聚。”

    “嘶。”袁枚看了眼谢寻:“裴清。”

    果不其然,谢寻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去,他收拢双臂,坐直上身,伸手端了酒,没喝,戏谑地扯了下嘴角:“行啊,让他来呗。”

    当初上大学,裴清和谢寻同时追的郁言。裴清和郁言同校同院系,谢寻在隔壁,两人为郁言甚至打过架,这事儿闹得两所学校人尽皆知。

    裴清就是谢寻心里一根刺,郁言对谢寻越冷淡,裴清那根刺就在谢寻心里扎的越深。

    袁枚没想通,他和谢寻也是从小穿一条□□长大的好兄弟。谢寻追郁言那会儿,那叫一个凶猛热烈,恨不得买来全世界的玫瑰双手奉上。可郁言不乐意,想尽办法躲避谢寻。

    有一回,谢寻跑去卫生间堵郁言,堵得郁言无路可退,直接爬窗户逃跑。那可是郁言啊,高岭之花,数院男神。被谢寻逼得生生跳墙。

    “郁言怎么就答应你结婚了?”袁枚不明白:“你给他喂了什么迷魂汤?”

    谢寻摇头晃脑,他喝多了,上头,晕乎乎的,两只脚仿佛踩在云端上。脑门里却清晰地浮现当年画面。

    青涩稚嫩的土包子,长得却很漂亮。郁言像完美无缺的冰雕,皮肤白得透明,唇红齿白桃花面,长眉细鼻,芝兰玉树。

    两个人在谢寻家里签的婚书,旁边就是卧室。卧室门洞开,床头柜上备好了套和油。谢寻这个流氓,抬了抬手,保镖将保险箱送上,锁弹开,一箱子艳红毛爷爷。

    郁言面前放了刷上防水层的婚书,民政局钢印已盖,婚书旁是晨光黑色中性笔。谢寻龙飞凤舞签上大名,朝他扔下笔,懒洋洋地威胁:“不签,你走不出这间屋。”

    那天夕阳西下,B市的落日辉映晚霞,汽车鸣笛呼啸驶过,窗外枫树有些年头,树干粗壮,枝丫在风中抖动,落叶铺满整条大街。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坐在长条椅上,下课后的学生们蹦蹦跳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