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煜王府书房。

    长史温宁将最后一叠军务文书递至书案,瞥见灯火摇曳忽明忽暗,连忙将暗沉的灯芯剪去。

    屋内顿时亮堂,将煜王朱谦的面容映得明晰。

    只见他长眉入鬓,五官清俊,灯芒在他眼尾投下浅浅的剪影,衬得那棱角分明的脸庞越发冷隽。

    温宁耐心等着朱谦一丝不苟将文书阅完,方才笑呵呵将一杯热茶推过去,“王爷,我今个儿奉陛下之命去了一趟谢府,谢蕴很识时务,当即提出后日请您过府赴宴,替您接风洗尘......”

    朱谦闻言抬目,眸光如淬炼的剑,掀起冷冷一眼寒霜,

    “军营之事繁忙,阵亡战士的抚恤金还未申请下来,我哪有空去赴宴?你如今这差事,当的是主次不分!”

    温宁揩着汗,忙推搡道,“这不是我的主意,是陛下的意思....您的婚事已是陛下心头病,您一日不娶妻,咱们王府上下都跟着吃排揎....”温宁苦着脸。

    朱谦无动于衷,指尖按着文书某处,凝神思索。

    温宁见状,呐声吐了口浊气,又笑眯眯劝道,“王爷,您这次立了大功,在边境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您要招揽将士,这首要之事,便是娶妻生子,王府无后,军心不稳。此其一,”

    “其二,您成了亲,宫里的岑娘娘处境也会好些,陛下放话,您一日不成亲,岑娘娘一日不封妃,您不为自个儿着想,也得为娘娘着想....”

    朱谦笔锋微微一顿,目色凝了几分。

    温宁见已说动他,又笑道,“男儿志在四方,娶个安分的妻子镇宅,不也挺好么?我打听过,那谢氏女貌美,谢大人又是探花郎出身,想必女儿才华不俗,您聘了这样妥帖的妻子,日子必定和美....”

    朱谦见温宁大有絮絮叨叨停不下来的趋势,蹙眉道,“行了,我后日赴宴便是。”

    温宁长长吁了一口气,朝他作了一揖,“谢王爷成全之恩,臣便可对陛下交差了....”

    .........

    三月十八日傍晚,余晖穿过树梢在门廊投下斑驳的光影,谢府管家探头往门前小巷口张望。

    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依然不见煜王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