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菊花也高兴地说道:“那年表嫂说起表哥的事我就说过,只要让大龙出去跟着表哥干,家里再有多大的困难都能克服的,这些年穷人真是过得太苦了,有钱人在干人面前只晓得作威作福,把干人踩在脚下还不够,还要再蹉上一脚,特别是那些作坏事的地头蛇没人敢管,官家反而还要在穷人身上炸油水来供他们过骄奢淫逸的生活,如果大龙有机会出去干,就是家里有天大的困难我也能承担。”

    聚精会神听他们说话的丹霞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他们的话多好听呀,听不懂也想听啊!几年不见的张伯伯原来是这么会说话啊!几年前的形象只能依稀记得一些,虽然不全记得了,他是大好人是不容怀疑的,要不爸爸妈妈爷爷、魏婆婆只要提起他就要流眼流花啊!现在来到我面前,咋又说不出话来了。唉——要是魏婆婆在这里多好呀,她咋那么爱他哩。

    张一民笑了笑道:“丹霞,你在想什么?”

    丹霞不好意思地依恋地挨着妈妈红着脸说:“张伯伯,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咋总想听啊!那天魏婆婆跟爷爷说起你就掉眼流花,他们好想念你哪,我在想要是魏婆婆在这里多好,跟你们一起说说话才好啊。”

    桑大龙笑了,说道;“今晚上天太黑,要不到处都是坑坑坑洼洼的我就把她接来了,把她绊倒了咋办,明天一早去把她接到我家来好吗?”

    “太好了,爸爸,你明天去把魏婆婆接来吧,这阵我咋想看看到她啊,她好爱我啊。”

    张一民高兴地把她从菊花身边拉过来,说道:“我还以为你认不得我了,我来时你咋不喊我,我也很想念你哩,你这个好听的名字是我给你取的啊!告诉你们我不敢在这里久留,马上就得回去了,坏人要抓我去坐班房杀我的头啊,被坏蛋杀了就没有你张伯伯了。你要好好听爷爷爸爸妈妈的话,过些日子就让你爸爸妈妈送你去读书,学到本事才好为穷人作事啊!”

    丹霞天真地睁大了眼睛,说道:“张伯伯,真的要我读书吗,我太想读书了。妈妈说要多读书才好,读了书又懂礼节,又受人尊敬,唉——”说到这里她那小小的眼睛又骨碌碌地一转,好象想起了什么一样,天真地睁大了眼睛,说道:“张伯伯,你……”她指着他的下颏。

    全家人看到她那小小的动作都笑了,张一民笑道:“原来是这个你才没有喊我的啊!”

    桑大爷也点点头,说道:“是的,你刚刚进屋子时我都有些不认识了,唉——你那黑得亮光光的胡子留着不好么,咋把它剃了?”

    “这是为了我工作的需要,有时把它留着,有时又把它剃了,这是用来迷惑对手的眼睛的。这胡子本来不该长在我这张脸上,我才四十出头,正是青壮年啊,为了工作就想不到那么多了,这还是我亲爱的贤妻设的计的哩,刚来毋县时我还是个幼稚青年,工作起来总是碍脚碍手的,深怕别人说东道西,后来妻子刘明月跟我相聚后,组织上给我们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没有请客,更没有办酒席,几位朋友一到场就算把婚结了,我觉得很对不起她,跟她许诺解放后好好补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来让她开开心哩。”

    他们听到这些真切的话,对共产党人更加敬重了,侄儿吴东生的路走对了,想到这里又有些怨他们没有早点把儿子带到革命队伍里去干革命耽误了儿子为国效力的机会,桑大爷说:“那些年就觉得你不是老人,从你的神光和说话的语气也不象是个老人,咋要蓄胡须?哦——后来我才想通了,算命先生就是要扮成老人才让人们相信啊!想不到张先生不是为的这个而是为了工作,究竟你在搞什么工作啊!”

    张一民笑了,说道:“我刚才说了,我是到这里发动群众跟反动派斗争的,这就是我的工作,为啥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把工作开展起来,让人们懂得更多的革命的真哩?那是因为这些年国民党反动派要杀共产党人呀!蒋介石要实行他的一党专政就要排除异己,残酷地杀害他的对手才能达到独断专行的独裁目的,共产党人一旦被他们盯上就有杀头的危险,共产党人就不敢出面,只好暗地里跟他们斗,在蒙阳河边我挪过多少次窝棚你们是知道的,你们只看到我们搬家,就不知其中的内情。那时经常都是提心吊胆,汗毛都是立起的,随时都有被敌人抓的可能!”停了一下,又说,“曾经吴东生同志要我探索过你们的思想,那时就觉得你们一家都是信得过可以依靠和团结的人,恰恰又遇到毋县的共产党地下组织几次被反动派破坏,就更不敢公开露面进行工作了,只好把发现的革命幼苗装在心里,等待时机成熟再来作工作了。恰恰相反抗战胜利后形势更为紧张,国民党对共产党更是前所未有的疯狂和猖獗,只要是怀疑对象就有抓和杀的可能,蒋介石的反动政策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才能彻底变消灭共产党;目前的共产党简直是大好形势,解放军正以排山倒海之威,摧枯拉朽之势对蒋介石的反动政权进行反击,就象那强烈的阳光要趋走乌云而露出它峥嵘的容颜,呈现在天空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心花怒放地迎着美好的未来。”

    丹霞听到张一民这些娓娓的话语,伸手要摸张一民光光的脸庞,周菊花看到女儿伸手摸张先生的胡子,说道:“霞儿要懂礼貌哈,你张伯伯走这么远的路够累的了,看你在他怀里磨磨蹭蹭的,把你张伯伯摇昏了二天就不来看你了。”

    丹霞一听,赶忙把手缩了回去,不好意思地把头扑在张一民怀里。张一民摸了摸她那稚嫩的脸蛋,说道:“我多想象你们一样,有个象丹霞一样的娃娃啊!也许我们这辈子也没有这个希望了。”

    桑大龙笑了说道:“张先生,我们丹霞跟你这么亲妮,那就把她拜你和刘大姐作干女儿吧!”

    “对!”桑大爷高兴地说,“我们的丹霞跟你最要好,这些年总是念叨着你,你有了干女儿就能多来我们这个穷家走动了。”

    周菊花望着天真稚气的女儿说道:“对到是很对,我也非常赞成,可张先生是知书达理的人,我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拜你们为干爹干妈太不般配了,我看还是张先生回去跟刘大姐商量一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