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根抬头对上沈皓的幽深如墨的双眼,他其实读懂了当中的伤害跟渴望,可一想到自己的孙子,他还是别开头,说:“你不用担心,我明天跟你一起去生产队申请宅基地,到时候你留些钱,我把屋子建起来,你下次回来就可以住新房子了。”

    “呵……”沈皓突然冷笑一声,道:“不必劳你费心了,分家也不用等到明天,现在就分,这屋子除了我房里军用背包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

    “老六,你别这样,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李桂香知道沈皓生气了,想解释,可他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两身衣服塞进军用背包里面就出来。

    “我走了。”沈皓扔下这句就往门外走,任凭李桂香在他身后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妈,你别喊了,大晚上让邻居听到,还以为我们欺负他,又得被说一阵子闲话了。”黄勤兰叫住李桂香。

    李桂香跟沈树根有些内疚又有些恼羞成怒,可他们还没开口,就被黄勤兰一句“你们要是想全沈家被他克死了就尽管去追他”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沈皓的心像是冰火两种天,一边是怒火熊熊,另一边是心寒如冰。

    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别人的遭难一定要算在他头上,只因为他是那个时间点出生?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那派他上战场把敌人克死就行了,还需要牺牲那么多兄弟吗?

    思及此,沈皓脑中闪现出说这话女人的脸,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地清晰,她的拥抱是那么地温暖那么地热烈。

    不知不觉,他又跑回了蕉田,可那里早就没有了人。

    他突然慌了,好像错过这次之后,他就要永远失去这个此生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女人。

    “轰”地一声,豆大的雨滴从天上掉下来,沈皓顾不上找地方避雨,直直地朝原家跑去。

    原芯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献/身不成还得罪了老天爷,即使一路小跑回来还是下大雨了。为了把珍贵的粮食护住,她生生摔了个狗啃,弄得满身是泥之余,把脚也扭了。

    好在还差几步路就到原家,她拖着自己的天残脚回到家,总算把粮食给保住了。

    她把自己清洗干净,坐在床上用煤油灯去照脚裸,才发现肿了。

    迫不得已,她把胡春丽叫醒。

    胡春丽看着她的肿得老高的脚踝,既心疼又生气地说:“你大晚上没事干嘛跑出去?”她边说边按了几下,根据自己的经验,判定道:“幸好没伤到骨头,给你涂个药酒,过两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