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沈屋村生产队各家各户的烟囱升起袅袅白烟。

    黄勤兰刚洗米下锅,就听到沈巧禅在屋外嚷嚷喊着“沈一嫂”。这八婆赶着这个点来,不是想顺几条青菜就是拿条番薯。她一点都不想出去,可架不住沈巧禅扯破喉咙也得把人喊出来的劲。

    她不情不愿地走出厨房,沈巧禅一看见她,马上招手,“沈一嫂,咋叫你半天才出来呀?”

    “没听到。”黄勤兰面无表情地说。

    沈巧禅“哎呦”一声,“你今年不是刚40出头吗?怎么比你家沈阿婆还要聋了?”

    “……”黄勤兰心一堵,你才聋,你全家都聋。她没好气地说:“我赶着做饭,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

    “有事,出大事了。”沈巧禅这才想起跑过来的目的,她直接推开沈家院子半人高的挡门,伸手就拉住黄勤兰的手,紧张兮兮地说:“你家儿媳投河自尽了。”

    “你家儿媳才投河自尽。”黄勤兰气汹汹地怼了回去。

    她家儿媳好好的,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们老沈家的宝贝孙子,这话她可听不得。

    “你还不信呢?”沈巧禅伸出食指跟中指往自己双眼用力虚戳两下,“我亲眼看见的,原芯被救上来的时候人都昏迷不醒了,我赶来跟你通风报信的时候赤脚医生刚到,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不是我黑心,她能不能救回来可说不定,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别回头人还没过门就没了,你家沈旭被按上克妻的帽子,以后想讨媳妇可难了,就像你小叔子那样……”

    “去去去……”黄勤兰的脸比锅底还要黑,直接把沈巧禅往门外推,“大晚上说这些话膈应我,我家不欢迎你,赶紧走。”

    黄勤兰把沈巧禅推出去之后就把挡门的门栓栓上,完全无视她,转身就回屋。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沈巧禅插着腰,对着黄勤兰怒气冲冲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直至黄勤兰进了屋,她自讨没趣,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等沈巧禅的声音消失在门外,李桂香才把头探出去,确定她已经走了才拉着黄勤兰,慌张地问:“老大媳妇,原芯怎么会突然投河自尽,该不会是发现咱沈旭偷偷结婚了吧?”

    黄勤兰心里也打着嘀咕,但还是自我安慰道:“肯定不会,沈旭的证明是爸写的,整个生产队就没人知道。前几天我们去省城喝喜酒,也就我们沈家人,谁能知道?”

    “话是这么说……”李桂香重重叹了声气,“可原芯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呢?要是人真没了怎么办?要不我跟你过去瞧瞧?”

    黄勤兰嗤笑道:“有什么好看的?胡春丽又没派人来通知咱们,咱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