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归家去。”

    沉沉冷冷的男声传入耳际,如寒冬腊月撞击山壁的古泉,令人头脑一清。

    虞脉脉还没迈出去的第二步便匆匆忙忙地缩了回来,黑如鸦羽的眼睫颤得厉害,最终也只是轻轻摇了下头,软声说:“我不要玩这个。”

    她手上捏紧了系竹筐的绳子,仓促地退了一步,有些慌乱地转过身,准备绕远路走。

    可那些孩子本就是想要作弄她才故意示好的,如何会让她离开?

    没等她走几步,背上的竹筐就忽然被人扯住了,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险些把她拽得直接仰面摔倒,整个人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

    那周大妞和周大归把她扯了回去,就立刻松开了手,仿佛怕她突然变成僵尸咬住他们似的,色厉内荏地指着她,嚷嚷道:

    “大伙儿白白送你纸鸢玩,你还不要,莫不是僵尸不会跑,玩不了则个?”

    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和拙劣的激将法惹得厉王都敛了眉。

    男人稍稍侧过头,扫视着明显被吓住的小姑娘,沉吟片刻,方若有所思地垂眸,出声。

    “不过是几个仗势欺人的小鬼,先前如何扮僵尸吓走他们,此刻便如何做。你敬人,别人未必就心软放过你。”

    如此直白的告诫和鼓励,委实不像是厉王会说出来的。

    本来正忙于施展神通的系统通古镜,乍一听都险些从半空中掉下来。

    厉王何时如此软心肠了?竟说得这样细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通古镜一时颤动得更加厉害,裂痕逐渐增多。

    奈何厉王从未对孩童和颜悦色过,耐着性子说完,便撒手不管了,连通古镜可怜的姿态都懒得搭理。

    而虞脉脉被男人如此提点,本来慌不择路的灰团子竟然就真的有了些许底气,不那么畏惧了。

    甚至,那双有些呆呆的黑眸都稍稍恢复了些许平日里的机灵和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