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箭落了一地,堆在两人的四周,待弓箭手射完一波的空档,许遇尘并指一挥,繁星状的小盾瞬间化作一根根密密麻麻的银针,如万箭齐发,四散射出,百十名弓箭手当场穿成了筛子。

    一股股冒着热气的鲜血,顺着灰白的屋檐缓缓流下,淋漓如雨落,滴滴摔碎在布满青苔的砖面上。衣摆将停,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许遇尘已默念一诀,强大的灵力于周身旋起,带着疾风绕动,微微掀着他额前的发丝。

    一时间,兵将们胸前肩上的金甲,被一片片零碎着隔空撬起,连带腰间佩剑,手中兵器,皆一块块碎裂,齐齐朝着许遇尘的方向飞去。只见他右手虚握,融化的铁水不一会儿便铸成了一柄长剑。

    这柄剑通身银白,剑身极长,剑刃薄而锋利,闪着凛凛寒光,横在许遇尘面前,清晰地映着他的眉眼。不寒而栗的杀气透过这柄长剑强烈袭来,惊得众人皆是心头一颤。

    忽的,一阵洪亮的低吼嗡声传入众人耳中,习武之人皆逃不过这股真气的压迫,被震得胸口闷疼。

    是千里传音。

    两人心下明了之际,只听安庆山的声音,穿过层层护卫而来,直接敲上耳膜:“好一个‘淬金成剑’!许公子这么明目张胆地与这西境妖女狼狈为奸,不怕你师父把你绑回古阳关吗?”

    听着这字字都带污蔑的话,夏依依早已习以为常,还在这紧要关头分出神来看了许遇尘一眼,眼中全是惊喜和赞叹。她又盯向那柄精致的长剑,像是看到了绝顶厉害的宝贝,眸中亮着精光。

    一旁的许遇尘也丝毫未被激怒,面上冷冷的,言语间却尽是君子气度。他提了口气,言语平静地回应道:“家师的事,不劳安将军费心。我已叛出古阳关,一切所作所为,皆与西境无关。”

    闻言,夏依依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却又没能太过分神,细细剖析这话的意思。

    安庆山还以一个嗤之以鼻的冷笑:“哼,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今日我留你一条全尸。”

    此话一出,夏依依便急了,她本就不愿牵连到别人,听了安庆山对许遇尘说的这些晦气话,越发觉得异常厌恶,于是扯着嗓子喊了句:“安老贼!杀你的人在这儿呢!你还有什么遗言?!”

    夏依依吊着嗓子喊得急,尾音都有些劈了,尖锐到刺耳。许遇尘有些吃惊地侧脸望过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众人皆是脸一皱,拼命忍住了想捂住耳朵的冲动,毕竟自己的顶头上司还在身侧,没有命令,那可真是一动都不敢动。

    安庆山听着这八百年都难得耳闻的出言不逊,还是出自一个小辈,一个女子之口,他当即眉头牵着嘴角,重重地抽了一下。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发作,因为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极大地诱发了他的好奇心。

    当年与西境大战之际,他因养伤而困于国都的高墙之内,只是听闻了关于夏依依的传闻,极其惋惜没能亲自出征,去见识见识那匪夷所思的激烈战况。如今这张嫩生生的小脸往他眼前一摆,又扯着嗓子口出狂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场笑话,把送到嘴边的猎物玩弄个痛快,再送她上路。

    当然,当年远赴南境的士兵死得一个不剩,在场的金甲护卫,都因没能随帅出征而有幸留了条命。此刻目睹了夏依依的言谈举止,众人没有一个不傻了眼的,甚至还有点想笑。